第24章 接风之宴
面对班扬·史塔克炙热的眼神，琼恩却沉默地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班扬叔叔说得没错，虽然史塔克公爵待他视如己出，但琼恩却总是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像是一个局外人。
这样的感觉，大部分来源于冷漠的公爵夫人。
他的年纪太大了，虽然还得几个月才满十六岁，但琼恩的确出生于史塔克公爵和凯特琳夫人结婚之前，于是理所应当的，他比史塔克家的嫡长子罗柏·史塔克还要大上两岁。
这让敏感的公爵夫人心里产生了一丝危机。
一个私生子，却比嫡长子更年长，尤其是随着琼恩的年纪越来越大，他也和公爵长得越来越像，甚至比凯特琳为公爵生的五个子女都要更像他。
而且不只是长相，就连在性格上，琼恩也像极了艾德·史塔克。
试问哪一个正牌领主夫人能够接受自己的丈夫，把这么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呢？
于是在班扬的鼓吹下，他曾经不止一次产生了等到成年，就跟随叔叔北上一起加入守夜人，从此不再过问大陆和家族任何事情的想法。
但令班扬没想到的是，时隔数年不见，琼恩却变了。
“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琼恩·雪诺。”
班扬心里疑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从琼恩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却只看到一片宁静似水。
他知道这件事情急不得，毕竟琼恩尚未成年，所以并没有过多追问。
当初艾德凯旋，回到临冬城继承公爵之位的时候，他也曾经嫉妒过、怀疑过、甚至产生了取而代之的念头。
但亲情终究还是战胜了欲望，于是班扬独自北上，选择了成为一名守夜人，从此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只将生命与荣耀献给黑夜，用自己的方法默默守护着家人，以及维斯特洛所有的生灵。
身为幼子，班扬太能够理解琼恩的感受。
如果他没有野心和能力也就算了，但偏偏琼恩以“少龙王”为偶像，又身怀高超的剑术和马术天赋，在临冬城骑士们之间的声望也还不错。
对一个私生子来说，空有一身本事而无法施展，这不仅是非常痛苦的事情，也理所应当地会受到正牌领主夫人的忌惮。
而在班扬看来，唯一的解决方法，只有让琼恩加入守夜人。
一来年轻的小伙子可以在长城以北尽情挥洒他的汗水和热血，披上黑衣用剑和敌人厮杀。
二来，也能够给史塔克家未来减少一些麻烦。
虽然琼恩和罗柏的感情相当深厚，但兄弟之间为了爵位而反目成仇，班扬见得可是太多了。
在爵位面前，脆弱的人性根本经不起任何考验，更别提北境守护、临冬城公爵这样尊贵的爵位，整片大陆也没有几个。
“来吧，琼恩·雪诺。”
班扬洒脱一笑，抽出配挂在腰间的长剑，比起严肃的公爵哥哥，他更像是一个不拘泥于世俗的浪子：“让我看看这些年你都有什么长进。”
面对叔叔的挑衅，琼恩也学着他的样子露出潇洒的笑容，双手握住剑柄，故作轻松喊道：
“那你可得拿出全部实力，首席游骑兵。”
“千万别一不小心被我打趴下，回去让守夜人兄弟们笑话！”
“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迈步向前，双方手中锐利的长剑碰撞在一起，校场上顿时叮当作响。
......
客室，史塔克一家几乎已经落座整齐，除了尚未康复的布兰以外。
公爵和夫人坐在主位上，感情十分深厚的两人却一言不发。
史塔克公爵微微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抚摸爱人的肩膀，但看见她冷漠的眼神又尴尬地放下。
说实话，布兰受到伤害并不能完全怪他，谁知道卢斯·波顿那个家伙竟然会恢复丢弃已久的传统，把私生子剥了皮送到临冬城来。
但现在辩解已经晚了，一切既成事实，只有等到晚宴结束之后，再回房间跟妻子好好“赔罪”。
公爵这样想着，舔了舔嘴唇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
“嘿！珊莎！”座位上，九岁左右的小女孩见父母没空理会他们这些孩子，偷偷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稍大一些的少女，小声调侃道：
“父亲和母亲可从来没用这么高的规格接待过一个北境家族的嫡子，你说他们是不是想把你嫁给那个家伙？”
“他叫什么来着，多米雷德？”
“是多米利克！”少女明显有些不悦，皱着眉头训斥从小就被娇宠惯了毫无规矩可言的妹妹：
“他是波顿家的唯一的嫡子，以后肯定会继承父亲的爵位，成为恐怖堡伯爵，一会见了人家，你可千万别还是这大大咧咧的模样，艾莉亚。”
话是这么说，但少女湛蓝眼眸中却闪烁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作为史塔克公爵的长女，珊莎·史塔克不仅继承了母亲的美貌，拥有着一头浓密长发和妖娆纤细的身材，并且从小受到淑女教育的她，举手投足之间甚至比那些南方的正统贵族小姐更加优雅。
这样的高贵出身，再加上与生俱来的优越气质，让珊莎从小就幻想着嫁给英俊的王子或是高贵的骑士。
但就在不久前，母亲竟然要求她梳洗打扮，参加迎接一名伯爵长子到来的晚宴。
“多米利克·波顿。”珊莎喃喃着这个在北境不甚响亮的名字，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并不了解对方，甚至不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样的性格。
但珊莎非常确定的是，她梦想中的伴侣，绝不是北境这些粗犷野蛮的家伙，尤其是波顿家...
“希望母亲不是想要撮合我们吧...”珊莎这样想着。
“我听维扬总管说，波顿家都是一群喜欢活剥人皮的家伙！”看着珊莎哀怨的神情，妹妹艾莉亚·史塔克似乎还嫌她不够烦心，继续在她耳边添油加醋地煽风点火。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喜欢捉弄这个整天端着架子的姐姐。
“他们的族语虽然是‘吾刃尚锋’，但却在家族里流传着一句人尽皆知的话——‘裸体的人少有秘密，但被剥皮的人没有秘密’。”
艾莉亚的灰色眼眸明显继承了父亲，但却与公爵的郑重和严肃大相径庭，充满了调笑的意味：
“你要是嫁给那个叫多米雷德的家伙，恐怕整天都不能穿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