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诡楼

陈默快速的打开了窗户，冷风灌进来，驱邪香的青烟在空气中飘散。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大，木屑开始簌簌落下。

探出身子，陈默仔细的观察了外墙的情况，老旧的外墙上布满了裂纹和凸起，空调外机的支架虽然锈迹斑斑，但看起来还算结实。最重要的是，每层都有排水管和电线杆。

陈默苦笑。现在已经没有安全的选择了。

就在这时，房门终于被撞开。王婶、李大姐、还有其他住户涌了进来，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像是被同一根线操控的木偶。最可怕的是他们的表情——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眼睛却是紧闭的。

“小陈，别闹了......“王婶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上来吧，你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对啊，“李大姐附和着，“多久没吃到妈妈做的饭了？“

黑色丝线从他们身上延伸出来，在空中编织成网，想要捕获陈默。但驱邪香的青烟形成了一道暂时的屏障，让那些丝线无法靠近。

“抱歉了。“

陈默一咬牙，抓住空调外机的支架，整个人翻出了窗户。夜风呼啸，五层楼的高度让他头皮发麻。但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别让他跑了！“房东老刘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他会破坏主人的计划！“

被控制的住户们蜂拥到窗前。陈默看到他们的脸突然扭曲变形，原本慈祥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更诡异的是，他们的身体开始不正常地扭曲，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像是要突破人类的限制。

“该死！“

陈默不敢多想，抓住支架，借力一荡，抓住了旁边的排水管。生锈的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总算没有断裂。

就在这时，王婶竟然也爬出了窗户，她的动作诡异而灵活，完全不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其他住户也纷纷效仿，像一群扭曲的蜘蛛，在外墙上追击陈默。

陈默的目光落在了三楼的消防通道上。那扇铁门虽然锈迹斑斑，但对现在的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得赌一把了......“

他深吸一口气，抓住电线杆，猛地一个摆荡。借着这股力量，他的脚勾住了消防通道的栏杆。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总算承受住了他的体重。

身后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低吼。被控制的住户们显然对猎物的逃脱很不满意。他们的动作变得更加扭曲，像是要完全抛弃人类的形态。

陈默顾不上观察，用尽全力一脚踹开消防通道的门。

“砰！“

门内传来杂物倒地的声响。他顾不上查看，立刻向里面跑去。身后，整齐的脚步声如潮水般涌来。

消防通道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两边堆满了杂物。陈默有太古观邪之眼的加持，在黑暗中视物清晰。他快速在杂物间穿行，同时仔细观察着墙上的黑色丝线。

这些丝线的排列......确实和驱邪香上的符文极其相似。而且，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几根丝线形成一个节点，就像是......某种能量回路。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黑色丝线在空气中扭动，像是在追踪他的气息。被控制的住户们动作整齐地在黑暗中前进，眼睛依然紧闭，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前面是一道铁门，上面贴着“禁止入内“的标识。陈默一把推开，冲了进去。这是大楼的配电间，四周都是老旧的电箱和线路。

“先藏在这里......“

他刚躲到一个电箱后面，走廊里就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十几个住户鱼贯而入，动作僵硬地在配电间里搜索。

陈默屏住呼吸。从他的角度能看到，这些人走路的姿势完全一致，就像被同一根线操控的木偶。他们脸上依然带着诡异的微笑，似乎还沉浸在各自美好的梦境中。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轻响。

“找到你了......“

陈默猛地抬头，看到房东老刘正倒挂在天花板上，那张扭曲的脸近在咫尺。他的脖子已经扭转了不可思议的角度，黑色丝线从他七窍中蔓延而出，在空中舞动。

“让我们帮你回家......“房东的声音沙哑扭曲。

陈默一个翻滚躲过房东抓向他的双手，后背狠狠撞在电箱上。刺耳的电流声响起，火花四溅。

就在这时，透过太古观邪之眼，他看到了关键的一幕——电流的火花接触到黑色丝线时，那些丝线竟然出现了短暂的紊乱。而且，所有被控制的住户都在那一瞬间微微颤抖。

“原来如此......“

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这些黑色丝线，某种意义上就像是能量回路。而电流也许能暂时干扰它们的运作。

但他没有时间多想了。十几个住户已经围了上来，他们的动作虽然僵硬，但速度却快得惊人。房东更是像蜘蛛一样在天花板上爬行，随时准备扑击。

陈默抓起墙上的灭火器，对准最近的几人喷射。白色的干粉让他们暂时失去了方向，但房东却突然从天花板上俯冲下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啊！“

陈默只觉得一阵剧痛，那双手的力量大得惊人。他用灭火器狠狠砸向房东的手臂，这才挣脱开来，但肩膀已经被抓出了血。

“叮咚“

系统突然提示：

“剩余时间：45分钟“

陈默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配电房的总闸上。如果他的猜测没错，也许可以......

“不能让你破坏主人的计划......“房东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主人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等等，“陈默抓住这个机会问道，“为什么是这栋楼？为什么是现在？“

房东脸上的笑容更加扭曲：“因为这里是最后的节点。等主人完成仪式，就能把所有人带回最美好的记忆里，永远不用醒来......“

“原来如此......“陈默终于明白了。这栋楼的特殊位置，地下的古寺遗址，即将到来的拆迁，还有住户们最珍贵的记忆......一切都是精心安排的。

“但那些都是假的！“陈默厉声道，“不过是用记忆编织的牢笼！“

“假的？“房东狞笑起来，“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最完美的真实。看看他们多幸福......“

被控制的住户们脸上依然带着恍惚的微笑。陈默能看到黑色丝线中流淌的记忆碎片——王婶和年幼的儿子团聚，李大姐重返青春年华，张大叔在自己的饭店里忙碌......

每个人都沉浸在最美好的记忆里。

“这就是蛊梦魔的能力吗......“陈默终于明白了，“用人最珍贵的记忆编织梦境，让他们心甘情愿被囚禁，然后吸取他们的精神能量......“

房东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你......你怎么知道主人的名字？“

陈默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太古观邪之眼捕捉到的细节上——所有的黑色丝线都在通过天花板延伸到六楼，而配电房的线路......同样连接着整栋楼。

“时间不多了。“他在心里默念。

就在这时，房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抓住他！不能让他......“

但已经晚了。

陈默猛地推倒了最外面的电箱。“轰“的一声，沉重的铁箱横在了门口，拦住了大半个出口。趁着这个机会，他冲向总闸。

“住手！“房东发出尖锐的嘶吼。

但陈默已经拉下了总闸。

刹那间，整栋楼陷入了黑暗。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六楼传来，仿佛什么东西受到了重创。

被控制的住户们突然停下了动作，像断线的木偶一样僵在原地。黑色丝线也出现了剧烈的波动，符文图案开始崩溃。

陈默知道，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他从电箱和住户之间的缝隙中挤出去，向安全通道跑去。

身后传来房东愤怒的咆哮：“找到他！别让他上六楼！“

但黑暗中，被控制的住户们行动明显变得迟缓。没有了电力系统的支撑，蛊梦魔的能量网络受到了严重干扰。

安全通道里一片漆黑。陈默扶着墙，大口喘息。肩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温热的血顺着手臂流下。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他必须在蛊梦魔恢复控制之前到达六楼。

借着太古观邪之眼的视觉，他能看到黑色丝线正在试图重新连接。没有了电力系统的干扰，这些诡异的能量回路正在慢慢恢复。被控制的住户也开始恢复行动能力，他们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还剩32分钟......“陈默默默计算着时间。

突然，一个住户从楼上的拐角处出现。是林阿姨，她仍然闭着眼睛，但脸上的笑容已经扭曲得不成人形。她的脖子像橡皮一样扭转，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小陈啊......“她的声音甜腻得可怕，“为什么要破坏大家的美梦呢？“

更多的住户从各个方向围拢过来。他们的动作虽然还不如之前灵活，但数量上的优势足以弥补这个缺陷。

陈默被困在三楼和四楼之间的楼梯平台上。上有堵截，下有追兵，退路被完全封死。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什么。透过太古观邪之眼，他看到所有的黑色丝线都在试图重新连接到某个节点。而这个节点的位置......

“在配电房正上方！“

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如果他没猜错，蛊梦魔选择这栋楼，不仅是因为地下的古寺遗址，更是因为这里的电力系统。这些线路和管道，某种程度上就像是现代版的法阵回路。

而现在，失去了电力系统的支撑，蛊梦魔必须重新构建能量网络。这个过程中，必定会出现薄弱点。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消防软管上。

“嘭！“

陈默猛地扯下消防软管，金属接口砸在地上发出巨响。他一把拧开阀门，高压水流立刻喷涌而出。

“给我滚开！“

水流重重冲击在四楼门口的人群中。被控制的住户们措手不及，被水流冲得连连后退。而更重要的是，水流似乎对黑色丝线产生了某种影响，让它们的重组变得更加困难。

但就在这时，房东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一把抓住了陈默。那双手此时青筋暴起，力量大得惊人。

“你太让主人失望了......“房东的声音已经完全不像人类，“本来想给你一个温暖的梦境，现在只能让你坠入永恒的噩梦了！“

陈默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甩飞出去。他重重撞在墙上，肋骨传来一阵剧痛。

他勉强爬起来，发现自己撞在了四楼的电表箱上。箱门凹陷，几根电线裸露在外。而他的衣服和头发都被水打湿了，正在不断滴水，地面上也全是刚才喷出来的水。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

陈默抓住那些裸露的电线，在周围的水渍上一捅。电流立刻沿着地面的水流窜了出去。

“滋滋啪啪！“

刺眼的火花在黑暗中炸开。被控制的住户们条件反射般后退，就连房东也停下了动作。更重要的是，电流似乎对黑色丝线产生了某种共振，让它们剧烈颤动起来。

通过太古观邪之眼，陈默看到整栋楼的能量网络都在这一刻出现了紊乱。六楼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比刚才更加痛苦。

“原来如此......“陈默终于完全明白了，“蛊梦魔在利用电力系统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但这种依赖也成了它的弱点！“

“叮咚“

“剩余时间：27分钟“

陈默抓住这个机会，一个箭步冲向四楼走廊。身后的住户们还在忌惮电流，但他知道这种效果撑不了多久。

“必须快点找到那个节点......“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杂物后面伸出，抓住了他的脚踝。陈默重重摔在地上，转头一看是李大爷，平时总在楼道里遛弯的那个老人。

“松手！“

陈默用力一脚踹在李大爷胸口。老人踉跄着松开手，但陈默的心里却涌上一阵愧疚——这些都是无辜的住户，是被蛊梦魔控制的可怜人。

更多的住户已经追了上来。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沿着走廊两侧包抄，要把他逼进死角。在太古观邪之眼的视角下，陈默看到黑色丝线正在重新连接，试图恢复控制。

走廊尽头有个垃圾通道。那是一个连接各层的竖井，用来往下倒垃圾。但更重要的是，这个位置......正好是配电房正上方！

“就是这里！“

陈默冲向垃圾通道，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一把拉开通道门，刺鼻的垃圾臭味扑面而来。但在太古观邪之眼下，他看到了更重要的东西——这里的黑色丝线格外密集，形成了一个能量节点。

就在他准备行动时，一根黑色丝线突然缠住了他的手臂。剧痛传来，那根丝线像是带着腐蚀性，正在灼烧他的皮肤。

更糟的是，一段温暖的记忆再次涌入脑海：餐桌上的红烧肉，母亲的笑容，还有那句“小默，快来吃饭......“

“不是我的记忆！“陈默咬紧牙关，用力一扯。“撕拉“一声，衣袖被撕裂，手臂上的皮肤也被划出一道血痕。

这个动作让他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后倒去。房东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身体中冒出更多的黑色丝线朝他抓来。但已经晚了，陈默的身体已经坠入竖井。

失重感中，他勉强抓住了井壁上的一根管道，减缓下坠的速度。金属管道在他的手掌上留下深深的勒痕，但比起摔死来说，这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砰！“

他重重落在二楼的垃圾通道口，全身的骨头似乎都要散架了。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头顶已经传来住户们追下来的声音。

陈默强撑着爬起来，推开二楼的通道门。他必须尽快找到上到六楼的路，在那些住户追上来之前。

二楼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应急灯闪烁着微弱的光。陈默靠在墙上喘息，浑身都在颤抖。手臂和肋骨的疼痛让他几乎站不稳，但比起刚才的险境，这已经是万幸。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走廊尽头的消防楼梯上。那是一道外置的铁梯，平时用来防火逃生。如果从这里爬上去，可以直接到达六楼。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默......“

是母亲的声音。不，是这具身体原主人母亲的声音。

陈默猛地转身，看到王婶站在走廊中央。但此刻的她，样貌已经变成了原主人母亲的模样。她穿着记忆中的围裙，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够了！“陈默厉声道，“不要玷污别人的记忆！“

王婶的形象开始扭曲，在母亲和本来面目之间切换。黑色丝线从她身上疯狂涌出，在空中编织成一张大网。

“为什么要拒绝这份温暖？“她的声音也在两种音色间变化，“看看其他人，他们多幸福......“

更多的住户从楼梯间涌现，他们的样貌也在变化，变成原主人记忆中的亲朋好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温暖的笑容，向他伸出手。

“不要再孤单了......“

“回家吧......“

“我们一直在等你......“

陈默感觉一阵强烈的眩晕。这些画面、这些声音，都是原主人最珍贵的记忆。即使知道这是假的，那种温暖的感觉依然如此真实，几乎让人无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