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李先生好手段
轩辕晖才懒得关注他，连忙追问：“千丝万痋是什么？”
周止天淡声道：“是控制李十八尸体的东西，你可以当做……”
说到这里，语气微微顿了一下，片刻后继续道：“一种傀儡术。”
轩辕晖疑惑：“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傀儡术？”
周止天白他一眼：“你还听不听了？”
轩辕晖赶紧老实闭上了嘴。
周止天这才继续道：“这每一起案件，都是如此为之。”
“哪家出了命案，还是这样的连续命案，自然不会去怀疑受害人的亲近之人。”
他看向刘锋，刘锋连忙如实答道：“李先生说得不错，是我等的疏忽……”
周止天点头：“你们只要从这个角度入手，去查查死者的生平，还有身边亲近之人，真相便不远了。”
刘锋连连应下，转身快步出去了。
他走后，轩辕晖直接在周止天旁边坐下来，继续追问：“那先前那六个案件，又作何解释？”
“他们也是无头鬼杀的吗？老弱妇孺都有，也未曾做过什么恶事。”
周止天把目光转向郭启文：“这个，就要问郭先生了。”
郭启文被他点名，低着头，动也没动一下。
周止天倒也不指望他说出什么来：“那我继续说，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如何？”
郭启文没说话，周止天扭头看向笛飞声：“老笛啊，今日进忘川酒馆之时，你可曾听见人群中有人议论。”
笛飞声看他一眼：“议论的人不知凡几，什么都说，你具体问哪句？”
周止天解释道：“有关，徐朵姑娘的。”
提起徐朵二字，郭启文被绑得充血的双手一时间不自觉地攥紧。
笛飞声蹙眉片刻，开始仔细回想。
今日两人在进酒馆前，门外吵嚷的人群惊讶于这忘川酒馆为何一夜被封禁，猜测频出，还真有人提起过徐朵。
一个小姑娘轻声叹息：“这酒馆查封了，以后徐朵连家都要找不到了。”
边上年长些的老爷子赶紧嘘了一声，神色紧张地示意她噤声。
“你不要命了，在忘川酒馆提徐朵！”
“你知道林丫头钱婆子他们是怎么死的吗？就是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活活逼死了那丫头……”
听到这里，轩辕晖悟了：“你的意思是，那最开始的六个人，是因为背后嚼舌根子，才死于非命？”
他皱眉啧了一声：“他们就算不该，却也罪不至死。”
郭启文豁然抬起眼，目中通红，已是满腔的恨意：“罪不至死？”
他猛地一把抓住牢门，整个人骤然暴起：“哈哈哈哈哈！”
“好一个罪不至死！”
“朵朵一生良善，待人亲和，连闯入灯罩的飞虫都要亲手护送出去，从不对人世有半分恶意！”
“可她却受了这样非人的折磨，凭什么？凭什么！？”
他说到情绪激动处，大声怒斥，一双手抓着铁牢狠狠晃动。
那双眼是看不见，但眼底的愤怒却好似要迸发而出。
他自小便是被人抛弃的瞎子，若不是徐朵将他捡回酒馆，只怕早就饿死在城郊野庙了。
因为身上有些天赋，掌柜自小教他认字学医。
忘川酒馆于他而言，是唯一的温暖，唯一的家。
可徐朵这样，连月光照下来，都要暖上三分的姑娘，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当日徐朵被救回来，是他接手诊治的。
身上受了些什么伤，遭受了什么折磨，他比所有人都清楚。
他不眠不休两晚，穷尽毕生所学，才勉强捡回徐朵一条命。
可外面那些人呢？
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说：“好人家的清白女子，受了这样的侮辱，怎么还有脸活得下去？”
“脏成这样，看着都嫌晦气。”
“她怎么还活着，要是换了我，早就一头撞死了。”
那时候，徐朵说，想出来走走。
他拦不住，只能陪着随行。
那是徐朵醒来，第一次出门，迎接的便是这世上最恶毒的话语。
郭启文怒不可遏，上前就要跟他们理论，却被徐朵抓住。
“启文，我没事。”
她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骂了一句：“不知廉耻的东西，大街上跟个男人拉拉扯扯，难怪招那种人呢！”
“就是，她要是没问题，李十八也不会找上她，我看她真活该！”
郭启文气得面色铁青，浑身发抖，却被徐朵拍了拍手背：“回去吧。”
徐朵背着那几人的谩骂贬低，牵着郭启文转身回了忘川酒馆。
郭启文手忙脚乱地安慰她，让她不要将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徐朵只是拍拍他的肩头，说不会。
她甚至反过来安慰郭启文。
她说：“启文，你不必往心里去。”
“这世上的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我总不能都要去听一听看一看。”
“那我得多忙啊。”
她好像笑了，郭启文却觉得一颗心都被人掐紧，疼得令人窒息。
她又说：“我想吃白云糕了，你去给我买，好不好？”
一如平日里跟他撒娇要吃食的模样，但他看不见，徐朵那个时候脸色有多平静。
郭启文杵着棍子匆匆出门，嘱咐她等自己回来。
那家铺子不远，来回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他走得很快，几度险些跌倒，回来的时候糕点还有些烫手。
只是推开门后，无论怎么叫徐朵的名字，都不再有回应了。
后来，他是摸索着把徐朵从绳子上解下来的。
他抱着那个在他生命里，像月光一样的姑娘，无声的哭了很久。
徐朵的体温一点点在他怀中消失，也带走了他在这世间的最后一抹温情。
郭启文扶着铁栏站起来，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李先生好手段，如此短暂的时间，便将一切摸得这样清晰透彻。”
“没错，千丝万痋是我种的，李十八的尸体是我搬回去的。”
“那三十二起命案，也是我操控无头鬼做的。”
“如今我归案，认罪伏法，与其他人无关。”
轩辕晖听得怒而拍桌：“因为几句背后议论的言辞，你便杀了六条人命？”
“如此还不够，又继续屠杀二十多条性命，真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你以为打着正义的旗号，便算正义之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