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智者
“你找揍是不是！乱喊什么呢！？”
金克斯恶狠狠地扑过来揪住他的衣领，小脸蛋上还残留着未褪的红晕。
“那不是你的小名嘛。”潘一脸无辜地说道。
“我……”金克斯差点语无伦次，“我叫爆爆！才不是什么……”她险些咬到舌头，没好意思把那两个超级肉麻的字喊出口。
“那是我搞错了。不好意思，爆爆。”潘赶紧微笑道歉，态度诚恳。
“闭嘴！”金克斯斩钉截铁地说，“你以后只准叫我金克斯，不准随便乱喊其他的。”
“什么叫其他的？”潘歪了歪头。
金克斯一时语窒，没好气地瞪着他：
“反正什么都不行！”
“为什么？我刚才不是喊对了吗？”
“我不管，反正不许你乱喊。”
见到金克斯突然大发雷霆，卓雅和嘉儿不由吓了一跳，又发现泽丽的表情也很古怪，连忙悄悄问她到底发生何事。
泽丽咽了一口唾沫，刚缓过神来，脸上是一副又想笑又不敢的表情，憋得很辛苦，赶紧招手让两人靠过来，悄悄跟她们解释金克斯生气的原因。
因为一层语言隔阂，卓雅和嘉儿并不能完全理解，至少在她们听来，宝宝和爆爆的发音几乎没什么区别。
“哎呀，总之装作没看见就行啦。”泽丽表情暧昧地微笑着，让卓雅和嘉儿愈发摸不着头脑。
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后，众人在卓雅带领下，去往以前的部落遗址。
那里毗邻海岸线，曾是个土壤肥沃的黄金之地，后来却因常年遭遇洪水，生存环境日益艰难，渔民日渐稀少，最终，卓雅的父亲决定带着村民全体迁移，如今那里已经沦为了人迹罕至的废土。
“你早上偷偷跑哪儿去了？”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金克斯悄悄向潘问起此事。
两人正坐在马上，大约是刚沐浴完的缘故，少女的秀发还有些濡湿，大约是考虑到天热炎热，日照强烈，索性便偷个懒，没有仔细把头发擦干。
“保密。”潘不假思索地答道，想象着金克斯看到他大发神威而目瞪口呆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金克斯明显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狐疑地回头盯着他，想弄清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恰逢前方一阵风吹来，少女靓丽的蓝色秀发随风飘舞，在阳光下泛起了一层彩虹般的光辉。
她今早也不知是忘了，还是偷懒，没有像往日般绑起头发，只松松地挽了个发髻。虽然只是稍微改换了一下发型，清秀的脸蛋上却平添了三分娇艳，乍一看，活脱脱像是个安静柔弱的美少女。
潘一时看得入了神，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早些时候目睹的画面。
突然见他莫名其妙地红了脸，倒是破天荒头一回，金克斯轻蹙眉头，大惑不解，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继而是转瞬即逝的惊恐。
“你早上到底在哪？”少女的视线突然变得锐利，像是在审判嫌疑人。
潘也察觉到了她的脸色变化，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坦白道：
“在练剑。”
“练剑？”金克斯眯起红色双眸，忽然想到此前的确看到了远处的天空出现过异常，泽丽还惊讶地说那是海市蜃楼，金克斯却觉得不像，两人为此还讨论了好半天。
莫非是他弄出的动静？金克斯暗自想着，忽然又觉得不对。
他无缘无故干嘛突然脸红？定是心里有鬼！
金克斯仿佛抓住了嫌疑人话语中的漏洞，正准备继续质问详情，却被潘忽然伸手按住了脑袋，强行摆正，让她面朝着前方。
“喂，你干嘛——”
“别动。头发乱了，我给你绑一下。”
金克斯蓦然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奇怪，好像突然变得异常温柔，简直就像哄小孩似的。
他修长的手挽起少女散落的蓝色长发，轻轻拂过少女天鹅般纤细的颈项，金克斯忽然打了个激灵，似是骤然受寒的本能反应，变得浑身僵硬，心率却在悄然加快，面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她感到脸上发烫，似乎连耳朵根都红透了，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这样，心慌意乱之下，完全不敢回头，更不敢任由潘对她胡作非为。
“你快住手！我……我才不要你绑头发。”少女急声说道，语气却和平日判若两人，简直像是在撒娇，连金克斯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放心，我手艺应该挺好的。”潘给她打了个预防针，先将长发理成一束，层次分明，乍一看，手法倒也挺像那么回事。
金克斯哪里肯信？想到他平日自己都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头发乱糟糟的，从不见打理，根本不相信他会绑头发。
“鬼才信你呢！立刻给我住手，否则我要生气了。”
金克斯故意端起了架子，但是潘不为所动，这时，金克斯忽然想起发绳还在自己兜里，他拿什么绑头发？
“我有现成的啊。”潘回答说，然后把左手递了过去。
他手上的确抓着一条白色的细绳，此前从未见过，也不晓得从哪儿来的。金克斯蓦然一怔，依稀发现这条银白色的细绳有些眼熟。
她想了几秒钟，忽然低下头，望着胯下的白马，和它漂亮柔顺的银白色鬃毛对上了号。
“潘！”金克斯顿时气得不轻，“你竟敢这么欺负大白，实在太过分了！”
“我没有，白马是自愿的。”
仿佛为了配合他说的话似的，白马突然晃了晃脖子，浓密的鬃毛一阵抖动，好像在表示少几根无所谓。
“无论如何，你都不该乱揪人家的毛！”金克斯理直气壮地抢白，“它又不会说话，你不能仗着人家脾气好就使劲欺负它。”
“好吧，那回头多给它添几碗吃的，补补营养。”
金克斯还想继续辩驳，突然意识到话题好像跑偏了，不是想让他别再折腾自己的头发吗？
“就快好了，你的脑袋别乱动，要不然绑得不好看，可怪不得我。”
金克斯顿时不敢乱动，却是如坐针毡，百爪挠心似的，紧张得不得了。
片刻后，潘说了句“好了”，金克斯听到这句话，仿佛待罪之人听到一锤定音的审判结果，长舒了口气，甭管好坏，总算是不必受罪了。
她赶忙把手伸向脑后，摸到了一条长长的马尾辫。
手边没有镜子，她也不晓得头顶是什么样子，但是感觉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正在这时，潘喊了一句泽丽，后者和马背上的卓雅、嘉儿一齐回过头来。
“哇，爆爆！新发型很适合你，简直美爆了！”泽丽双眼放光，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卓雅和嘉儿也学会了竖起大拇指，用不甚熟悉的现代语夸奖她的发型很漂亮。
这下子倒是把金克斯弄得面红耳赤，尴尬不已，若无其事地向她们笑了笑，没好意思说这头发不是自己绑的。
卓雅这次带他们回旧部落的遗址，主要是为了寻人，一个被卓雅称为“智者”的古怪老爷爷。
众人当然很好奇这位智者究竟有何来头，为何没随着部落一起迁移，独自留下来做钉子户。
等到了地方一瞧，发现智者住在临近海边的一座石塔中。
虽说是塔，可如今仅剩下几面墙而已，十分简陋，仿佛被炮弹轰炸过似的。
对于他们几个不速之客，这位貌不惊人的白发老头连正眼都没瞧他们一眼，始终趴在地上，拿着一根树枝在沙地上勾勾画画。写的东西乱七八糟，恐怕除了他自己，谁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他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旧衣服，瞧不出多大年纪，乍一看就像是个不修边幅的邋遢乞丐。
卓雅向他打招呼，老头完全不理睬人，一开始潘几人还以为老头沉默寡言，性情古怪，后来才知道他又聋又哑，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透着沉稳与智慧。
“这家伙就是智者？”泽丽有些难以置信。
“他自幼身体残缺。”卓雅说，“但我父亲曾言，他是整个部落最有智慧的人。”
这位特立独行的“智者”，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对着沙盘涂写着许多谁也不认识的古怪符号。
潘一直没说话，饶有兴致地看着智者在一片沙地上奋笔疾书，似是对老人的举动很感兴趣。
因为无论对老头说什么他都听不见，屋子里突然多了几个人，老头也像根本没瞅见似的，连个表示都没有，金克斯她们很快便失了兴趣，准备出去透透气。
“我们为何非得找这个古怪老头不可呢？”泽丽问道。
“因为只有他知道海怪什么时候会现身。”卓雅说，“而且，他似乎知道如何打败那头怪兽，这都是我父亲曾告诉我的。”
“莫非他有什么特异功能？”泽丽皱起眉头，“还是说，他也像那个大祭司一样是个神棍，信口雌黄，乱编瞎话。”
“不，智者无法开口，他也从来不关心闲事。”卓雅回忆道，“事实上，这么多年，智者唯一做过的预言，便是提醒我父亲会出现可怕的灾祸，而伴随着那次预言出现的正是海怪。”
可惜，那时候部落中的人只当这个又聋又哑的老头是个疯子，谁也没有相信他做出的预言。
“那他可能真有点本事。”金克斯回首看向石塔的方向，潘一直没出来，让她有些在意。或许他会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如果智者一直不开口，她们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只能耐心等着。不过，卓雅另有要事去做，她要去附近的海边找找，有没有还能使用的渔船。
金克斯和泽丽也想去帮忙，但是卓雅表示自己一个人足矣，她独自骑马效率还要快一些，其他人便暂且留下来等她的消息。
“真不晓得那位智者一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这里一片荒凉，什么也没剩下，既没吃的，也没有淡水。”
泽丽站在高处，环顾四周，入目所见皆是一片坍塌的废墟，连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智者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那座塔里，毕竟里面一无所有，想到那个身患残疾的老人过着如此艰难的生活，泽丽非常同情。
“以前那里有很多房子。”
嘉儿手指着如今什么也没剩下的地皮说道。她所谓的“房子”究竟是什么样，泽丽和金克斯完全想象不出来。
“我们分头去找些食物吧。”金克斯打量过后，决定先把众人的食物问题先解决。
泽丽立刻同意。她的能力可以高速移动，而且不必担心遇到危险，便主动揽下范围最大的搜查区域；剩下的金克斯和嘉儿一组，将白马和机枪留在石塔前面后，两人轻装出行，往海边的方向搜索。
“金克斯姐姐，跟我来，我来带路！”嘉儿一脸兴奋，遇到她们后，女孩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金克斯回以微笑，被人叫做姐姐，对她来说是一种相当新奇的体验。
“哇，好多漂亮的贝壳！”
远远便看到海滩上一片亮晶晶的，嘉儿双眼放光，开心地冲了过去。
金克斯发现那些贝壳相当特别，表面泛起一层珍珠般的莹润光泽，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煞是好看。
嘉儿捡了一个又一个，很快两只手都塞得满满的，都快忙坏了，忽然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尖叫，高举着某样物件奔到金克斯跟前。
“姐姐，你看，这是会说话的海螺！”
“会说话的海螺？”
金克斯略感诧异，还以为自己理解错了。她的土著语还很生涩，甚至都不及嘉儿的现代语流利。小丫头虽然年纪小，学起东西来却颇有一股刻苦的劲头，连睡梦中都在嘀咕着新掌握的词汇。
“是呀，你等一下。”
嘉儿嫣然一笑，贝壳也不在乎了，胡乱抛在地上，举起那个巴掌大的白色海螺，对准嘴边，先吸了口气，然后轻轻哼了一段不成调的曲子。
“姐姐，你听！”
嘉儿举起海螺，递给她，然后示意她将其放到耳边。
金克斯照着做了，果然听到海螺中记录了嘉儿适才哼过的曲调，优美欢快的少女嗓音十分动听。
金克斯突然一怔，感到这一幕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