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入贼营
刘正站在营门。
忽然大门敞开。
冲出两队士卒，左右列队。猛地拔刀，长刀在空中架在一起。
“请。”
要刘正从长刀下走过。
“这大抵就是刀阵了。”刘正心中冷笑：“纯纯吓唬人。”
他似乎不以为意，大步走了过去。
等刘正在刀阵下面，两侧刀手，立即大声呼喝，似乎手中的长刀，随时都可以落下。
刘正不为所动，只是轻轻瞄了一眼刀手。
这个刀手，从心底里为之一寒。
刘正并没有感觉。
其实他的状态很不正常。
虽然说，他之前在小刘庄，也弄死了一条龙，陈虎。
但是那根本不算是战斗，特别是伏击陈虎的时候，刘正全程在井里待着。
而临阵杀袁老二不一样。
他亲身上阵，面对面，硬生生杀了强敌。
这种极端的环境，是能迅速改变一个人的性情的，很多军人经历残酷血战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摆脱战场上留下的后遗症。
刘正其实也是如此。
在战场上生死搏杀，是容不得一丝胆怯的。很多时候，长刀对砍，快一分生，慢一分死。但凡有一丝恐惧之心，就是慢那一分而死的人。
刘正主动也好，被动也好，在强烈的刺激之下。对恐惧，生死强迫脱敏。在身体激素的刺激下，处于一种精神亢奋状态。
此刻真是一点也不带怕的。杀个人如杀鸡一般，不会引起他的情绪波动了。
刘正自己只是觉得状态特别好。反应特别快。甚至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目光下意识扫过，每一个人要害部位，本能思考，如何下刀。
面对如此目光，这些刀手忍不有些怯。
却见十几个首领各自落座。
袁老山厉喝道：“你还敢来？”
“我为什么不敢来，自古以来只有贼怕官，未有官怕贼。”刘正冷笑一声说道：“我此来，是给你们一条生路。”
“袁大人，已经请兵归德府与开封府，以袁大人的面子，两府不日出兵，归德高衡，开封陈永福，是诸位的老相识了。怎么，还想在雎州城下，再见识一下？”
其实，袁枢是去信了。
奈何，雎州这边有问题，开封府，归德府就没有自己的问题吗？
而今河南盗贼蜂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管雎州？
“少废话。”袁老山说道：“你骗鬼啊。陈永福，高衡在做什么，我比你清楚。”
“是吗？”刘正轻轻一笑，说道：“你确定？”
刘正就是在诈袁老山。
刘正相信，作为纵横豫东这么长时间的老贼，他一定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问题在于，这个时代的消息传播速度太慢。
消息一来一去，要数日，甚至十几日。
很多时候，官军比消息来得更快。
而袁老山还真心里打突。
袁老山自己也忍不住怀疑，暗道：“难道，真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平日，袁老山，不会这么容易自我怀疑，谁让他吃了败仗，折了亲弟弟，心气没有了。就容易疑神疑鬼。
“哈哈哈------”房文禹大笑道：“一派胡言。既然你说官军将至，何必来见我等。等官军来杀我等便是了。”
“房兄，”刘正认出房文禹了。房文禹好穿官服的特点，在贼寇中也算独树一帜了。“我来此，是因为我知道，官军来了。又能如何？”
“或许------”刘正扫过所有首领，说道：“诸位会有几个折在这里。但是也仅仅如此。”
“等官军走后。你们还会回来的。更何况，官军本身-----”刘正想起了陈虎，微微冷笑：“很麻烦。”
“地方官能跑，袁家却跑不了。既然大家今后少不了打交道，何不结个善缘。与人方便，与己也方便。想来，诸位也不会拒绝与袁家交朋友。今日就算是不打不相识。”
袁家作为河南豪门。
或许在兵马上，有所欠缺。但是袁家所拥有的势力与能力，也是这些贼寇所希冀的。不说别的，与袁家做朋友，今后抢来的东西，还怕没有敌方销赃吗？
“哼哼------”袁老山忽然笑道：“你诈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官军。”
“我太了解袁大公子了。他这么好面子的人，派你来服软，一定是没有办法了。有官军来援，他绝不是这个嘴脸。”
“诸位，”袁老山来了精神说道：“刘正来此，可见城中已经山穷水尽了。”
“正是我们攻破雎州最好时机。”
“山穷水尽？”刘正目光观察其他首领，笑道：“你是说营外，许总兵的家丁？还是雎州城袁家的家底？”
“罢罢罢，一笔写不出两个袁字，你一心想与袁家不死不休，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来日再战吧。”
刘正转身就准备走。
“谁让你走了。袁老二可是你杀的。”
“正是。”刘正转过头，直视袁老二，说道：“怎么袁大当家，想为你弟弟报仇。”
“不错。”袁老山冷笑说道：“你自己送上门了。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是吗？看来尔等是真要不死不休了。”
“袁大当家的。”张振海说道：“盗亦有道，人家按规矩来，我们杀了，今后有何面目见江湖上的朋友。”
“对啊，你要杀他，要报仇，我们没有意见，出了这个门，想怎么杀，就怎么杀，兄弟们还愿意帮把手，但是今个不好吧？”
一时间其他各首领纷纷说话。
这些人并非仅仅是袁老山不守规矩。
他们自己杀人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规矩。
只是他们这些人不愿意与袁家撕破脸。战场上是一回事。斩杀使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官军与流寇，从来不是泾渭分明。今日是贼，明日招安，就是官了，现在是官，明日反了，就是贼了。这样的事情，在河南大地上，太普遍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不管做贼还是做官，与袁家搞好关系，都很有必要。
“不杀刘正，我心难安。”袁老山拔刀在手，说道：“今日辜负诸位兄弟了。”
即便袁老山，也未必是单纯想报仇。
袁老山骑虎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