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沉冤昭雪
“好了…”朱贤手持惊堂木轻轻拍着，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张公，如今本官就在这堂上，你尽管大胆直言，将那天你所见所闻如实说来。本官在此，无人敢难为你。”
得一息喘息的张公这才安抚下剧烈跳动的心脏，牙一咬，眼一闭，拜道：“大人，小人…小人那天，确实见到西门大官人从武都头家二楼跳下来。正是武都头刚回家的时候，小人在武都头家对面看的真切。武都头回了家，不久就传来潘金莲的哭喊声，随后就见到武都头家二楼窗户被打开，西门大官人从窗台上一跃而下，正正巧巧与小人撞了个正面。小人看的真切，句句属实，请大人做主！”
“你！”西门庆怒从心中起，伸手指着张公，“你这老匹夫，光天化日，你怎敢胡说八道！”
西门庆作势就要动手，吓的张公瘫倒在地，武松眼疾手快，一把将西门庆手臂抓住：“西门庆！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当庭殴打证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哼！”
朱贤轻哼一声，冷眼瞧着西门庆。
西门庆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在公堂上动手打证人，这是一点没把他看在眼里。
西门庆自知失态，连忙抽回手，拜道：“大人，自古道捉贼拿脏，捉奸捉双。如今怎能凭一人之言，就凭空污小人清白？”
“这倒也是…”朱贤点点头。
他虽然明确知道，甚至这里的人都清楚这俩人确实通奸，但着实没有证据。
这个年代又没有基因检测技术，去认定西门庆的残留…
没有当场抓住，只要俩人咬死不认，朱贤还真不好直接判决。
“那你光天化日之下，跑到一个寡妇家去干什么？”
西门庆道：“小人听闻武大郎病逝，念及曾经经常去照顾他家生意，颇有感情，特地去吊唁一番。”
“那武松回家，你为何又逃？还从二楼窗户跳下，武松家没有门吗？”
“小人…小人…”西门庆大脑极速运转，想着托词，“小人怕武都头看见武大灵位，又看到小人在场，悲愤之下误会小人。武都头有打虎之能，小人手无缚鸡之力，要是被武都头误会，岂不白白丢了性命？情急之下，小人乱了分寸，才出此下策。望大人明鉴！”
朱贤眉头一跳，这西门庆倒有三分急智。
难怪这些年风流成性还没出什么差错。
朱贤望向潘金莲，问道：“潘金莲，西门庆所言属实否？”
西门庆连忙转头，疯狂眼神暗示。
潘金莲虽然害怕，但也知道现在是紧要关头，稍不注意就会丢掉小命，连忙道：“回大人，确是西门大官人所言。那天大官人只是前来吊唁亡夫，不巧叔叔正好回来，民女害怕叔叔误会，情急之下，便让大官人从窗户跳了出去…”
“贱人！”
武松见西门庆三言两语便将俩人通奸的事撇清，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对着自家嫂嫂骂道：“你这个贱人！勾搭西门庆害死我家哥哥！荡妇，如今我哥哥尸骨未寒，你还在这里颠倒黑白…”
“好了…“朱贤见武松气急败坏，虽然唬住了潘金莲，但却让西门庆安了心。此刻西门庆没了刚进公堂的担忧害怕，仿佛胜券在握一般，甚至还有心情笑看武松气急败坏。
朱贤起身走下堂，手搭在武松肩膀上安定他的心情：“武松，你是本官亲手提拔上来的都头。若是真有冤情，本官必定给你昭雪。你兄弟二人的感情，本官也略知一二，对于令兄之死，本官也甚为悲痛。只是现在，要稍安勿躁。切记，急，是没有用的。”
“恩相…”武松双眼含泪，看着朱贤，悲痛不已，“我家哥哥，死不瞑目！恩相，武松祈求恩相为我家哥哥做主！”
说完，武松当场五体投地。
朱贤轻抚武松后背：“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转头，朱贤看向西门庆：“西门庆，武大怎么死的？”
“回大人，据仵作所言，武大乃是染了麻风病故，因害怕传染，尸首当天就烧了。”
朱贤又道：“可是现在仵作又说武大是被毒杀，并有武大骨殖为证。”
西门庆瞳孔紧缩，强笑道：“许是…许是武大曾有顽疾所致，又或者仵作看错了…”
“看错了？”朱贤走到桌前，拿起仵作写的文书，“这上面清楚写着，武大死时七窍内有淤血，唇口上有齿痕，分明是中毒身亡。仵作怎么会看错？”
随着朱贤将文书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念出，西门庆呼吸越发沉重，瞳孔发散，冷汗直流。
朱贤念完，猛然回头，厉声喝道：“西门庆！你为何要威胁仵作，让他将武大之死改为病故！”
“小人…小人…”西门庆胸膛剧烈起伏，口中念叨着小人、小人，却是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砰！
惊堂木狠狠一拍：“西门庆，你如何与潘金莲私通毒杀武大，还不从实招来！”
这一声惊堂木，仿佛宣判了西门庆的死刑。
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正当的借口掩盖威胁仵作之事。
这只是一个小缺口，单以这个小缺口给西门庆顶罪，顶多就是坐几年牢。
但西门庆却知道，他完了。
彻底完了。
西门庆也是在阳谷县灯光过几年的人，怎会不知道官府办案的风格？
只要这个小缺口他想不出一个合理、正当的解释，官府就能名正言顺的对其用刑。
用刑之下，谁能挨得住咬死不说？
或许有人可以，但他西门庆清楚，他自己绝对挨不住官府的用刑。
就这么一个小缺口，就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彻底将他打入深渊。
见西门庆呆愣当场，朱贤挥手道：“来人，用刑！”
啪嗒一声，西门庆跌倒在地，目光呆滞，口中喃喃道：“我说，我说…”
眼见西门庆招供，潘金莲心如刀割，右手紧紧捏着领口，双眼一闭，一滴眼泪从她眼中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