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孝生
何淼抓紧上到岸边,快步向鱼坊走去。
这般情况,今夜只怕是会更冷,他要抓紧时间出鱼凑钱。
怀水乡只有一条主街道,鱼坊的位置也在临近海口,既方便渔民,也方便渔贩收购,运入北方。
也只有到那里海鱼价格才相对高昂一些。
何淼心情舒畅,有青鱼鹰帮助自己捕鱼,自己岂不是以后只要躺着数钱就好?
几个时辰十数文,不眠不休一天岂不是百文?
想到这里,他双目放光地盯着抓站在竹竿之上的青鱼鹰。
“嘎嘎?”青鱼鹰浑身一寒,跳着往竹竿末端移了两步,撇过头去,不再看这个不怀好意的人类。
只当有什么怪毛病。
提溜着鱼篓何淼远远便看到鱼坊处人群围拢在一起,呼吵得好不热闹。
只是斜睨了一眼,便不再关心,只当是朝廷又颁上了某些新政,传到他们这偏远小乡,他还需抓紧去卖鱼呢。
“三水,你小子怎地混到如今到这般田地?”
何淼闻声瞧了瞧,是乡里游徼儿子崔涟,一身素色厚布棉衣将他包裹地严严实实。
前身和有些交情,但也不深,只是双方在私塾时经常一起挨教书先生批。
若是前世,二人指不定也会是死党,老师的左右护法。
崔涟容貌清秀,是乡里难有的俊秀生。
打量了几眼何淼,明白对方恐是不想多说,崔涟心中叹气一声,怀水乡也不过千户人家,哪瞒得住什么事。
“这不起浪了吗,父亲让我给乡里各户都通知下。”
顿了顿,又道“乡里年后要选孝生进入县城武府,你若愿意,我可以给你留一个从生名额。”
“从生?”
何淼心头一动,临南县下属各乡每年都可以举荐孝生进入武府学习,镇民则只需摸骨,考察品行就可。
而每名孝生可带两名从生,负责孝生生活起居,就如大户家奴仆一般,不过身在武府,通常也能学到一招半式,给大户当个护院也是个不错差事。
不过自己有金手指,去当个从生,他是不情愿的,怎么也得弄个孝生才行。
“那我就多谢你了。”何淼想了想,终归有个退路是好的,点头应承道。
“那先这么说好了。”崔涟摆摆手,指着鱼坊处人群聚集,“那里待会有水师中人处斩水匪,三水若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说着,他背手一抹,一手掌大麻包出现在他手上,趁着何淼转头瞬间扔进了鱼篓之中。
“你这是干什么?”何淼感受到背上青鱼鹰动了一下,顺着它的视线发现了崔涟举动。
“嘿嘿。”崔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搓了搓手,“无事,你记得还我就行,毕竟我是真的穷啊。”
“恁快去卖鱼吧,我走了哈。”
“你这鱼鹰咋还顶着撮绿毛,怪好看的,哈哈。”
何淼掂量了两下手上,重生以来终于感到了一丝温情,将其打开,里面是串着的二十文铜钱。
望着远处崔涟的背影,终是没有叫出口。
崔涟家里开销也颇大,临南县因为是海岛的原因,淡水,牛羊肉相较北方贵上许多,就连他喝的水也是过滤雨水,淡水那是乡里大户喝的。
崔涟父亲虽是游徼,但上还有两老下还有两小,一家六口人。再加上曾是孝生,修习武道,食量惊人,一顿饭少不了牛羊肉,少说一日也得百文。
“绿毛?”
何淼看着青鱼鹰头顶,皱了皱眉,几息后,脸上堆满了笑容。
转身大步朝着鱼坊走去,何严掌家时他也经常被其使唤出海,对这里可谓是熟稔于心。
鱼坊之中,收鱼之人分为两类。
一类是为县里鱼庄雇佣的乡民,他们靠着收鱼转手赚取些许微薄的差价;另一类则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渔商。
何淼径直朝着渔商那边而去,相较乡民他们给的价往往会向上取整,划算些。
何淼刚走近渔商们聚集的区域,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招呼道:“这不是三水嘛!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何淼面色尴尬,没想到还是被瞧见,他都已经尽量避着对方了。
就好像前世吃饭背弃老店,准备去新店尝尝鲜,还被店主窥见的负罪感涌上心头。
“阿飞,今天怎么是你在看店?”何淼侧身看着台案后那獐头鼠脑的黑肤青年,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道。
“哦,我父亲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在家中修养。三水来卖鱼的吧,我来称称。”说着夺过他手上的鱼篓,分开装散。
这逼养的还搞上强卖了。
何淼眉头微皱,看着对方取出杆秤和秤盘称量起来。
“啧啧,三水,运道好啊,今日这么多黄鱼。”陆飞边拨弄秤盘,便扯呼道。
“门口那边等下可有一场杀头的好戏要看,你可知晓?要我讲啊,那些个水匪简直就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哎呀,瞧我这记性,阿水你没事吧,我这张烂嘴真是。”陆飞瞅见何淼不说话,赶紧住嘴。
可生意人天生便是要会说,仅仅安静了几息,便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听闻此次还有水师之人前来督斩呢,崔游徼以及王老爷他们都被请上去陪同观刑了……”
“水师?”何淼先前也听崔涟提起过,在记忆中也有关于这支军伍的记忆。
大滇国因水域众多,南部各州更是布着无数群岛,水运极其发达,沿着水路甚至能够直抵盛京。
南海范围内的其它国家也都要通过水路才能到达。
因此,在大滇的军事体系之中,除了北军之外,其余的部队大多为水师,其地位相较于陆军而言,不可同日而语。
朝中大将军,便是水师部队的最高统帅,据传滇帝有时也得俯首。
而南部各州的陆军,大多是由各地县令、州牧自行出资招募而来的一些低阶武修,仅仅只能起到维护地方治安的作用,编制名额极为有限,僧多粥少,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获得一个正式的编制。
“三水啊,你说我们这辈子有这福气能习武吗?”陆飞一边嘟囔着,一边从怀中取出十文六朋贝币,满脸堆笑地朝着何淼递了过去。
何淼挑眉,取下身后的竹竿顺势朝着秤尺的左边轻轻扒拉了两下,那原本看似平衡的秤杆瞬间发生了倾斜。
他手腕一抖,竿头直直地戳向了面色刷白的陆飞。
“你且说说,在这鱼坊之中竟敢玩起这手,崔大人知道定要砍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