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厥阴病,九品以下为绝症
证据链完整,手段干净,可死因却如儿戏。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爹得罪的那个人或者那个势力,根本不屑于装样子。
吓死二字,就是为了震慑。
也只有这样才能合理的解释这一切。
这对许士科来说是个坏消息,因为这个势力在朝堂上定然很庞大,否则柯老不会说不清楚这三个字。
柯老不直接告诉他,其实也变相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但相应的也有一个好消息。
既然是震慑,那就说明他爹还有同伴。
只是他们的力量不足以反抗罢了。
知道这些,对许士科来说足矣。
此前他还觉得自己如果要查清他爹的死因,必须得孤军奋战,现在知道还有帮手,那就强太多了。
修为!
只有修为上去了,才能获得官职,有了官职就有了权势和资源,这样他才有资格跟那些人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
三日后,济世医馆。
李知义外出回来,还带了个孩子,据说是他的外孙,因为他爹进了某个商队,娘又在给人织布,家里无人照看就索性让李知义给接了过来。
小孩约莫十岁,怕生,被李知义带到济世医馆后,就一直跟在他身旁,时而盯着其他人看,时而玩玩手指,不吵不闹格外乖巧。
或许是看到许士科比他也大不了几岁,居然还和他爷爷一样给人看病,这小孩就一直盯着许士科看。
许士科也报以微笑回应,然后就继续给人看病了。
不多时,医馆外一老妇人来了。
“丁婆婆,您又来找士科扎针了?”吴高轩看到熟人,也是热情招呼。
丁翠兰笑道,“是啊,自从士科给我针灸之后,身体好了不少,睡觉也比以前多了。”
吴高轩笑道,“那就太好了,哦,对了,李大夫回来了,您赶紧找他看吧。”
丁翠兰顿时一喜,“好好好,那你给我挂李大夫的号。”
吴高轩笑道,“好嘞。”
片刻后,丁翠兰拿着李知义的号牌进了医馆,在瞧见许士科后,便热情地与他打了声招呼,“小许大夫。”
许士科闻言立刻抬头笑道,“婆婆,早啊,快去挂李大夫的号。”
丁翠兰笑道,“我已经挂了。”
许士科道,“那就好。”
丁翠兰见许士科面前还有病人,便不再打扰,“你忙,我去候着了。”
许士科点头示意,随即继续给面前的病人诊治。
一个时辰后,排队的丁翠兰终于是等到李知义。
李知义瞧了瞧丁翠兰的面色,“手给我,哪不舒服?”
话刚问完,李知义的指腹立刻感觉到了那复杂而又混乱的脉象,瞬间眉头紧皱。
这不对吧……
“之前找郭大夫瞧过,他说是什么岩石症,我也不太懂,就是浑身疼,咳嗽的厉害,夜里睡不好……”丁翠兰道。
李知义通过把脉,已经知晓了丁翠兰体内的情况,肺家有实,脏器上的确长了个瘤子。
所谓瘤,病气久留谓之瘤。
这可不是个小病。
但奇怪的是,这人为何小肠之火旺盛,连带着肾阳都得到了温养。
肺家岩实之症,乃厥阴病,属于不治之症,这样的病人,小肠之火定然衰弱,肾阳更加不可能得到温养。
脉象与症状不相符,这绝不是身体自然的变化,定然是有人医治过。
李知义问,“在这之前,何人给你医治过?”
丁翠兰道,“是小许大夫。”
哦,许士科?
那就不奇怪了。
这小家伙对医术的理解早就超过了他的年纪。
不过李知义也很惊讶,九品之下,鲜少有人能治疗厥阴病。
许士科的治疗竟然能起到效果,实在匪夷所思!
所谓厥阴病,乃六经病之一。
长生秘典医术篇将人体疾病以寒热趋向,邪正盛衰,区分为太阳、阳明、少阳、太阴、少阴、厥阴六经病。
六经病证,是经络脏腑病理变化的反映。
其中三阳病证以六腑的病变为基础,三阴病证以五脏的病变为基础。
厥阴就是三阴病证中最为严重的病证,凡是疾病到了这个程度,非大医不能治。
所以,九品之下,厥阴病几乎等同于绝症,唯有九品之上的大夫,才能治疗厥阴病,但也无人能保证一定能治好。
因为厥阴病也分先天与后天,若是先天厥阴病,那就算是八品大夫治疗起来也相当棘手。
“许大夫应当是给你做了针灸治疗吧。”李知义道。
丁翠兰笑道,“对,小许大夫给我针灸之后,身上就不那么痛了,咳嗽也好了很多,晚上睡觉都踏实了,他总说没有给我治病,只是帮我调理了一下,我倒觉得是他谦虚了。”
李知义含笑道,“那就要看你如何看待病这个东西了,如果觉得自己能吃能喝能睡,生活上不会有任何影响,那么他给你的治疗就是最好的,如果是认为必须要摘掉那个瘤子,才算是把病给治了,那他的确只是帮你调理了一下。”
丁翠兰顿了顿,“这样啊,那李大夫,我这个病应该怎么办呢?”
李知义道,“你这个病乃厥阴病,光靠我一人不行,还得你自己自救。”
丁翠兰有些纳闷,“自救?”
李知义道,“没错,肺家有实症,说明你本身应当是一个情绪极重之人,五脏之中,忧过伤肺,恐过伤肾,思过伤脾,怒过伤肝,喜过伤心。”
“厥阴病既有外因,也有内因,你忧伤过度,方能有此疾病,为今之计,应当调理情绪。”
“我行医几十载,见过的病人不计其数,凡厥阴病人,大部分都死在了情绪上,他们得了不治之症后,多方寻医无果,便自觉再无生路,遂整日忧思惊恐,最终没被病折磨死,反倒被自己给吓死了。”
“正所谓肾乃先天之本,生命之源,脾乃后天之本,生化之源,整日惊恐于自己时日无多,又茶不思饭不想,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在这种状态下,哪里还能保持住精气神?”
“生死一念间,我救人,人若不自救,便如枯木难逢春,我又何必做无用功!”
丁翠兰立刻颔首,“李大夫说的是,我一定注意!”
李知义道,“嗯,且放宽心,你的病不难治,我为你开两个方子,回去之后服用七日再来复诊。”
言罢,李知义便提笔抄方,他孙儿也是好奇地看着纸上的字,奈何还未蒙学,只认识其中几个字。
“十、木、汤……身、寸、干……汤……”
李知义听到孙子在一旁念叨,不禁觉得好笑,随后便将方子递给了丁翠兰,嘱咐她去旁边抓药。
接着便叫上下一个病人,继续为对方诊治。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一上午的坐诊就算是结束了。
墨从恩便招呼着众人准备闭馆吃饭,而李知义却是来到了许士科面前。
“士科,那肺家岩实之症的病人你治过了?”
许士科点头,“嗯,针灸了三日,勉强让那婆婆好受了一些。”
一旁的郭瑾安笑道,“李大夫,你是不知道,当日士科下针时,那老妇人的气色一下子就变了,这针灸功夫怕是不在之下。”
杜于林也凑过来,“当日抢救那少年时,咱们不是就领教过了吗。”
李知义笑道,“可不只是针灸功夫,士科对治疗厥阴病,恐怕也有自己的心得。”
啊?
郭瑾安二人一愣,馆主墨从恩也略有惊讶,他赶忙问道,“李大夫,何出此言?”
他们都知道,九品之下,厥阴病几乎无人能治。
李知义道,“今日我诊治那位肺家岩实之症的病人,发现她小肠之火格外旺盛,使得肾阳得以温阳,看似没有动肺脏上的那个瘤子,却是及时让病情不再恶化,而且,最妙的便是强小肠之火,这是治疗一切岩症最好的法子。”
“你我同为大夫,都很清楚人体就好比这间医馆,若是生了蛇虫鼠蚁,定然是闭馆太久,馆内阴气重,潮湿,不见阳光,岩症便是极寒之症,无论那个瘤子在何处,都只是表象,真正的病根是阳气不足,心火难以温煦全身。”
“强小肠之火,引动肾阳,疏通三焦让心肾相交,就如同开馆亮窗,让阳光进来,照的那些蛇虫鼠蚁自己逃窜。”
“若着眼于那些蛇虫鼠蚁,用药物去杀死它们,那房间内便满是药物残留与各种害虫尸首,脏乱腐臭会充斥整个医馆,最终仍是治标而不能治本。”
“唯有恢复病人五脏六腑各项机能,使阳气充盈全身,病气无法适应,便会主动离开,疾病方可痊愈而不伤病人正气。”
说到这,李知义看向许士科,“能以长生秘典医术篇基础医理领悟到这一层,士科,你对用药应当也有所了解吧,若是让你给那病人开方,你会用什么方子。”
许士科笑道,“李大夫,您这是在考我吗?”
李知义笑道,“把脉之时,了解到病人的身体变化后,我就猜到你有治疗的方法,只是不太确定,不敢冒险,现在你可以大胆说出来,也算是你我共同探讨,相互学习!”
墨从恩三人看向许士科,也想从他嘴里听到答案。
这厥阴病治疗的方子,可不是轻易就能开出来的。
李知义是九品大夫,他能做到是理所应当,许士科要是能开出方子,那他的医术足以当得起九品之下第一人的称号。
“那就献丑了,”许士科也想跟李知义学习学习,“在给那位婆婆诊断之后,我想到了两个方子,一个是十枣汤,一个是射干麻黄汤。”
这……
李知义听完许士科说的两个方子,瞬间傻眼了。
这竟与他开的方子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