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对弈
“南方就是好啊，小小的崇武县，都是如此的热闹，嗯，这橘子都比京城的香甜许多。”
柯思恒将纸扇别在腰间，一边逛街一边吃着橘子，他带着的那个侍卫双手已是提满了吃食。
在一众叫卖声中，柯思恒忽然看到了一个铺子。
他抬手一指，“许士科，那就是你说的崇武县特色烤饼？”
许士科道，“嗯。”
柯思恒道，“走，尝尝去。”
他快步走向那卖烤饼的铺子，直接跟店家要了五个烤饼，也不问价，甩手就是一千贯。
店家吓了一跳，直说不需要这么多钱，十贯就够了，但柯思恒压根不予理会，只让他快些做便是。
碰到这么个有钱的主，店家又惊又喜，做饼也更用心了，面粉、猪肉、葱花，那是能用多足就用多足。
许士科无奈一笑，难怪每年仙举都那么多人。
这当官掌权后，钱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堆纸，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不多时，店家做好了饼，每一个都用两张牛皮纸包好，然后恭恭敬敬地递给柯思恒。
柯思恒尝了一口，赞不绝口，“的确不错，孙野，你也尝一个。”
那叫孙野的侍卫接过柯思恒手里的烤饼，就这么拿着也不吃，眼眸始终观察着四周，全程保持警备状态。
“许士科，这我可就不分给你了，当地人应该没少吃吧。”
许士科哭笑不得，“您吃吧，我也不饿。”
柯思恒道，“你刚吃过当然不饿，我可是才忙完，这当了官啊，吃饭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将来等你进了官场，就会明白当一个普通百姓是多么幸福的事。”
许士科被逗笑了，“大人是在与我开玩笑，还是真这么认为？”
柯思恒笑道，“你不信？”
许士科道，“不信。”
柯思恒大笑，“哈哈哈，我也不信，只是骗的久了，就习惯性地脱口而出。”
“别叫大人了，生分，就叫我柯老吧，我这岁数也够当你爷爷了。”
许士科道，“柯老，我能问您一件事吗？”
柯思恒道，“你爹的事？”
许士科道，“嗯，我爹怎么死的？”
柯思恒道，“吓死的。”
许士科定睛看着柯思恒，“您信吗？”
柯思恒笑道，“不信。”
许士科眼底掠过一抹喜色，“可是案件有破绽？”
柯思恒摇头，“没有，卷宗我看过，很干净，所有证据都证明你爹是吓死的。”
说完这话，柯思恒仔细地观察着许士科的反应，结果许士科却并未如他设想的那样歇斯底里，反而是一副极为平静的模样。
甚至在他说完之后，许士科立马笃定道，“我爹生前做的事，是否得罪了某个人或者是某个势力，您知道吗？”
柯思恒藏着惊讶，表情始终平淡如水，“不清楚，我与你爹不曾相识。”
嗯？
许士科问，“那您为何要在院试之时说我爹治过您妻儿。”
柯思恒啃了一口烤饼，“只是随口而言罢了。”
随口而言？
许士科不信。
或许二人碰面是巧合，但那些话足以影响自己的院试成绩，一个京官会这么任性。
许士科更愿意相信这份善意早就标好了价格！
“那看来我的出现，让您这趟崇武县之行有了另外的打算，对吗？今天您来找我，应该是想表演给某些人看吧。”
二人行径在街上，周遭嘈杂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许士科淡然地迈着脚步，说话时目视前方，俨然已经开始配合柯思恒演戏。
“您放心，我绝不会破坏您的计划，也不会询问一些我不该知道的事，我只有这一个请求，希望您能如实的告诉我。”
柯思恒淡笑，“你啊，小小年纪就这般深沉可不是好事，年轻人还是要有朝气，别整天苦大仇深的，不好，大不了我这烤饼给你吃一个。”
许士科转头看向柯思恒，但从柯思恒的眼神中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随即，他笑了笑，“我明白了，谢柯老。”
说完，许士科从柯思恒手里拿走了一块烤饼。
有些时候，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嘿，你小子还真不客气啊！”柯思恒吹胡子瞪眼。
许士科笑道，“您那么有钱，还在乎一块烤饼？”
柯思恒道，“烤饼是没多少钱，但到了我手上，那就是我的东西，凡是我的都价值千金，这块烤饼你要是敢吃下去，那可就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往后我若找你讨要，你要是敢不给，哼哼！”
许士科二话不说，直接将烤饼塞到嘴里拽下来一口。
笑话，他一穷二白还怕欠人情？
从古至今都有一个道理，欠钱的才是大爷。
许士科摇了摇烤饼，“老话说的真没错，人家的东西就是香啊。”
柯思恒笑了，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子很有意思。
不仅心思缜密，头脑冷静，还知晓分寸。
难得！
柯思恒道，“小子，要不要陪老夫玩个游戏？”
许士科道，“您说。”
柯思恒笑道，“就猜今年崇武县的院试魁首究竟是谁，如何？”
许士科脚步一顿。
柯思恒见状，回头笑道，“怎么，不敢玩？”
许士科问，“敢问柯老，您在京城官居几品？”
柯思恒笑道，“游戏还没玩就想知道我什么官职，那可不行，不过只要你猜对了，我就告诉你，可你要是猜错了，得帮我做一件事。”
许士科陷入沉思。
他内心有一个疯狂的想法，但很快就被压制下去。
许士科知道，一旦那个想法变成现实，那自己要付出的将会比得到的更多。
许士科定睛看着柯思恒，表情肃然起来，“柯老，我可以不玩吗？”
柯思恒笑道，“我可没强迫你。”
的确没强迫，但利益摆在面前，他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吗？
许士科沉吟片刻，很快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好，晚辈就陪柯老赌一局！”
柯思恒大笑，“哈哈哈，你小子的性格对我胃口，孙野，取纸笔来！”
孙野闻言，放下手里的吃食，打开了背着的随行箱子，取出了纸笔。
柯思恒接过纸笔，递给许士科，又从腰间取下两个锦囊，“你我二人各写一个名字，分别放在锦囊之中，你我互换答案保存，到了张榜那天再见分晓。”
“这是君子协议，莫要提前偷看，知道吗？”
许士科点头，直接拿来纸笔迅速写下了自己的答案，之后便对折好，放入锦囊之中。
柯思恒也是背过身去写下答案，放入锦囊。
完事后，二人对换锦囊，赌约也就成了。
“哈哈哈，有趣，今日老夫算是尽兴了，改日再叙！”柯思恒道。
许士科拱手行礼，“柯老慢走。”
柯思恒摆摆手，转身离去。
许士科看着柯思恒的背影，良久，他深深鞠了一躬，直到人群淹没了柯思恒的身影，许士科这才缓缓离开。
人群之中，柯思恒偷偷往后瞥了一眼，然后扭头拐到一个小巷，打开了许士科写的锦囊。
孙野看着他偷偷摸摸的样子，不禁奇怪道，“老爷，不是说君子协议吗，你怎的现在就打开了。”
柯思恒拿出纸张，看到答案眼眸中闪着精光，他咧嘴一笑，“君子？老夫能在朝堂上混几十年，若是靠君子道德早不知道被贬到何处去了，嘿嘿，这小子太聪明了，真不知道帮他一把究竟是福是祸！”
孙野好奇道，“老爷，他写的谁？”
柯思恒收起锦囊，“你想知道？”
孙野道，“我想知道他会不会赢了老爷。”
柯思恒笑道，“呵呵呵，他赢不了……但也没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