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还是个孩子啊
所谓做贼心虚。
被李正初问及,李铮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逼迫李序去青楼送钱的事。
虽然很难理解父母为什么对李序的态度大改变,但他知道此刻绝对不能触霉头。
“父亲,儿子什么都没做啊。”他做出一副茫然的样子。
“什么都没做啊……”
李正初呢喃似的重复着,一手已是提起了皮鞭。
李铮眼见不好,急了:“父亲,儿子是真不知道啊,您让儿子说,总要说到底是什么事吧?”
李正初身居官场多年,一眼便看出李铮的小把戏,于是手下毫不留情,啪的一鞭子抽了过去。
“啊!”
李铮一声惨叫,像受惊的兔子,想要跑路却不敢,只能歪着身子躲避。
“老爷老爷,不要啊!”
石莹莹来不及多想,忙冲过去,护在李铮身前。
“老爷,不管铮儿犯了什么错,也不敢这般动粗啊,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让开!”
“老爷,您要打,就连莹莹也一起打吧!”
石莹莹坚决不让。
李正初气急败坏,牙齿嘎嘣作响。
他豁然看向李铮,好像消气了似的,严肃开口。
“铮儿,只要你说出当日的实情,便可罪减一等。”
“这……”
李铮犹豫了。
那一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他不敢想象接下来如果继续被抽打将是何等痛楚。
还有便是,他能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
父亲已经开始愿意相信李序那贱种说的话了,万一李序说出实情,他定然少不了又一顿责罚。
思来想去,他把当日的经过说了出来。
当然,是精简过的。
只提自己钱不够了,让李序去送,并未说李序不去便烧毁书籍。
什么?
闻言,石莹莹猛然瞪大双眼,满是不敢置信。
原来,李序去青楼并不是为了吃酒玩乐,而是去送钱!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李序都是被冤枉的!
天啊!
那一刻,犹如惊雷在头顶划过,震的石莹莹整个人都定住了。
她的序儿,到底吃过多少的苦啊!
“李序说的十两银子的事情,是真的?”李正初皱眉问。
“是……是。”李铮心虚点头。
“那么,你既然知道他并没有寻欢作乐,被于雨凝抓包时,为何不解释?”
“因为……雨凝姐已经发现了,解释也未必有用啊。”
啪!
护在前面的石莹莹还沉浸在痛苦之中,李正初的鞭子便落在了李铮的身上。
接着又是快速的五连鞭,打的李铮上蹿下跳,嗷嗷乱叫。
石莹莹见护不住李铮,只好挡在李正初面前。
“老爷,不要,不要再打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打也没用了啊!”
“铮儿他……他还是个孩子啊。”
“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您若实在要打,连妾身一起打死算了!”
见石莹莹坚决不让,李正初憋在心里的怒火仿佛要爆炸开来。
啊啊!
为什么!
好好的李家,为什么会闹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
与此同时,尚品楼。
一家看起来并不大的酒楼,内室装修清雅宁静。
李序和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坐在包间里面,相谈甚欢。
不同于他见过的其他女子。
这个瓷娃娃般的女孩性情开朗大方,不拘一格,带着些许顽皮。
大概是他暂时摆脱了李家的框架束缚,心情舒展,相处起来竟异常的舒坦。
“你真的好厉害啊!”
女孩赞叹道:“虽然不知道你和李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你一定被李家欺负了,被欺负就要反抗,你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见到的敢与长辈抗争的奇男子。”
李序又是一阵失笑。
猜的还挺准。
他顺口道:“为什么这么说?”
女孩想也不想:“因为我也被长辈们一直压着啊,什么都不许我做,可我偏偏要做。”
李序大概明白过来。
原来是“同病相怜”的缘故。
怪不得会一见如故。
当然,他也清楚,这女孩最多也就是和长辈们闹闹矛盾而已,无伤大雅。
而他和李家,从他跑路那一刻,就已经注定无法调和。
“那么,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李序。”
“萧瑾霜。”
女孩大.大方方,旋即问道:“秋闱准备的怎么样了?偷偷告诉你一个事,我也会参加今年的秋闱哦。”
嗯?
李序讶异。
女子竟然也可以参加科举?
不对劲啊!
之前他从未听过这消息啊!
萧瑾霜小声解释道:“你知道的,当今那位也是女子……今年是陛下登基后第一次科考,只是小范围的尝试,当然,就算参考也要女扮男装。”
李序恍然。
女帝登基三年来,女性地位迅速提高,连之前男女大防都弱化许多。
譬如之前他让于雨凝亲吻她,那是无礼的。
但如果只是拥抱就没太大的问题了。
而在之前,别说拥抱了,女子便是被其他男子多看两眼,都好似丢了清白一般。
大梁的风气,正在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快速的进步。
当朝女帝,不简单啊!
旋即李序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参考秋闱需要秀才的身份,你有吗?”
“当然没有,不过我有这个。”
萧瑾霜说着,取出一份文书。
李序接过看了看,暗自一惊。
竟是礼部的文书!
科举是由礼部负责的,这礼部的文书便相当于一张准考证。
好家伙,这妮子背景逆天啊!
能拿到这玩意,至少得有礼部侍郎,也就是正三品及以上的实力才成。
“哈哈哈,就问你怕不怕?”
见李序有些诧异的样子,萧瑾霜大笑。
“本姑娘出马,尔等学子,皆要成为本姑娘的手下败将。”
“……”
还挺自信。
李序一阵没眼看。
不过这妮子说的还真可能是实话。
传言中,于雨凝就答过上一届的春闱考卷,经过名师点评,至少可以上榜。
也就是说,三年前的于雨凝就已经有入朝为官的实力了!
二人又聊了一会,酒足饭饱。
结账之时,李序本想着掏钱的。
可听到这一顿饭竟然要十二两银子,瞬间偃旗息鼓了。
他的总身价,除去这段子的花销,只有八两左右,根本不够。
“序哥哥不必介怀。”
萧瑾霜眨了眨眼,小声道:“这酒楼是我家开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二人刚才聊的兴致十足,因为萧瑾霜只有十八岁,李序二十岁,便改了称呼。
其实李序觉得这称呼稍微有点暧昧。
可见萧瑾霜大咧咧、满不在意的样子,他若强调,反倒显得他小家子气。
也就只好作罢。
“序哥哥,你住在哪里呀?明日我去找你,咱们一起商谈学问。”
“我……”
李序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住址。
接下来的几天,二人皆是整日探讨学问。
科举一共有三项:策论,诗词歌赋、数算。
后两者李序并不担心,策论方面,底子也不算差,在与萧瑾霜一番交流后,更是受益匪浅。
恍然秋闱将近。
北直隶万千学子皆汇聚京城,热闹非凡。
“此番秋闱,吾必中前六!”
一处处热闹间,京城第一才子韩文瀚当众发话,顿时惹得惊呼连连。
要知道,此一番秋闱,相当于省级别的考试,学名叫“乡试”,北直隶的参考者可是足足一万两千多人。
录取的人数,也就是三百左右。
在这么多人考生中,能被录取、考中举人已经困难重重了,更别提那让无数人望尘莫及的前六名了。
乡试第一名叫做解元,第二名亚元,三四五名叫经魁,第六名叫亚魁。
再往后,便没有别称了,统称举人。
“韩公子,连您都只能保证前六吗?”有人问。
“前六还不够厉害吗?”
韩文瀚笑呵呵道:“整个北直隶,除了京城外,还有十府,人才济济啊!”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面色忽的变得惆怅起来。
原本,他志在前三。
可在那晚的诗会后,整个人都变得不自信了。
那麻衣公子的才情,太过惊艳,好似世间所有才学都尽集其身一般。
一副对联,两首诗词。
不说无敌于世间,也可以盖压当代无数读书人。
如果那人也参加科举,至少在诗词歌赋一项,他是望尘莫及的。
“最新消息,户部尚书之女于雨凝姑娘将参考本次乡试。”
“文华殿大学士、萧阁老之孙女萧瑾霜同样参加此次秋闱。”
轰!
人群顿时一阵哗然。
任谁都看得出来,风向变了。
女子都可以参加科举了,这天下,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当然,对于两名才女参考一事,没人敢说什么。
也不看看当今那个宝座上面坐着的是谁。
那可是千古几十个朝代以来,第一位女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