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渡人渡己
江石得到消息走过来的时候，正看到隔着农场的围栏工作地临近的两帮牛仔正在对峙。
“放我们进去吧，我们愿意接受怀特农场的雇佣，哪怕薪水少一点也可以。”
“我要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可以，我可不想在这等死。”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瘟疫的残酷面目，所有人都纷纷逃离那些得病的人，甚至抛妻弃子的人也不在少数。
“嘿，我们这里人已经够多了，不需要你们。”
“去小镇上吧，让神父救你吧，上帝不会抛弃你们的。”
怀特夫人庄园的人拒绝着对方的要求，虽然人有怜悯之心，但却不愿意损害自己的利益去帮助别人，这才是人心。
“怀特夫人来了，怀特夫人来了。”
一位对面的牛仔看到骑着骏马在草地上飞驰的女主人，忍不住大声的喊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止住骏马的怀特夫人微微气喘，饱满的胸部随着呼吸在抖动，看来是得到消息后全速朝着这边飞奔。
“夫人，科特先生病了，4位小姐也全都病了，他们躺在床上，连手指都没法动了。”
“他们传染了瘟疫，我们还不想死，救救我们吧，夫人。”
一直雍容华贵的怀特夫人皱着眉头，猛地一挥马鞭，厉声的呵斥。
“科特农场给了你们工作，让你们能够找女人结婚，能够养家糊口，让你们的孩子能够有饭吃，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都给我住口。”
江石头一次看到怀特夫人发怒，其他人也是差不多，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开口。
“这场瘟疫已经波及了整个小镇，你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跑到外面的镇子就能活！”
一个牛仔大声的反驳道。
“没错，但是你们真的愿意背井离乡离开这片你们工作了半辈子的土地吗？”
面对怀特夫人的质问，所有人都面露难色。
农场人的心态也确实是这样，对于土地的热爱是江石这类人无法理解的，场面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
“你们都先回去工作吧，我会让人过去照料科特一家的，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土地和牛羊照顾好，神父一定会有办法的，我马上就去镇子上拜访神父，先回去吧，为了科特先生，也为了你们自己。”
怀特夫人的声音轻柔了许多，劝告着这些牛仔。
怀特农场的牛仔和工人听到女主人的话，拿着榔头和铁锹驱赶着农场之外的人，嘴上喊着。
“回去吧，胆小鬼。”
“滚回去，别把疾病带到这边来。”
当江石看完这场闹剧转身想要离开时，怀特夫人骑着马远远的朝着江石挥动了一下带着黑丝手套的细长手掌。
“江石，江石先生。”
“怀特夫人？”
“你也听到了，科特家的几个孩子全都病倒了，他们的牲畜恐怕都没人照顾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带几个人去帮忙照料一下好吗？”
怀特夫人紧张的看着江石，似乎是怕从江石嘴上听到拒绝的回答。
于是她又更加局促的说道。
“科特先生虽然脾气很不好，但他是个好人，在我和怀特刚来这片土地上，他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而艾薇儿小姐更是非常热心的人，我相信你帮助他们，他们一定会在事后给与你足够的回报的。”
江石直呼好家伙，没想到提前了两个世纪，道德绑架和普信女也依然存在。
“我拒绝，夫人，这是瘟疫，虽然你没有直说让我去照顾他们本人，但是照料牲畜可能只是你的第一步要求，如果我答应你恐怕会一而再的提要求，事关生死，我觉得你还是找别人吧。”
“哦，江石，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你太让我失望了。”
江石绷紧了面颊，冷笑道。
“夫人，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那怎么可以，玛丽的身体还很虚弱，她离不开我的照料。”
好家伙，江石二次直呼，原来还真有圣母婊这种人。
怀特夫人见江石拒绝，从饱满的胸口处拽出了一条银质的项链，但下面悬挂的并不是吊坠，而是一个半月形的酒壶。
“江石先生，我并不是让你去送死，这是上次去镇子上，艾德修士给玛丽准备的圣水，当你感觉身体不适的时候，它可以救你的命。这就是我的诚意，如果没有玛丽，相信我，我一定会自己去的。”
江石目不转睛的看着怀特夫人，端详着她严肃的表情，怀特夫人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
“好吧，怀特夫人，我为我浅薄的想法向你道歉，但是还是请允许我拒绝。”
江石怕自己忍不住会答应下来，转身匆匆离去。
留下身后面带坚毅的怀特夫人。
回到茅草屋的江石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盘坐在草堆上默默地诵经，可眼前总是浮现出怀特夫人认真的眼神和艾薇儿跳脱的身影。
……
天地者，大道之形。
阴阳者，大道之气。
寒、热、湿、凉，形中有气也。
……
平日里，江石总是诵经来静神，却不想到今天越念内心愈加烦躁。
要知道江石诵念的乃是灵宝派三洞经书的灵宝经，辉煌之时敢号称佛教都是它的分支，中心思想就是救世度人，江石学习了这套自己又没有去做，才导致心绪不宁。
非是江石不愿去救，而是江石没有能力去渡人，更何况受到老道一直以来的朴素世界观影响，让江石奔波预防已是尽力。
在江石穿越前，江石曾经见过一位所谓的好医生，为病人开便宜的药，垫付医药费，资助山区的贫苦孩子，可自己却被确诊为肝癌晚期，即使这样化疗后却依然坚持为病人做手术长达9个小时。
当听到老道对这位医生说，你拯救的本来就是该活下来的人。这句话让江石和这位医生多年来的善恶观一瞬间崩塌。
随后，当江石不解的问老道，我们的教义不就是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你为什么要跟那位医生这么说？
老道告诫江石，不要轻易去渡人，也不要轻易去背负他人的因果，因为我们也没有资格去剥夺他人在痛苦中受益的权利，除非你有大造化背得起。
晚饭时分，江石没有去庄园吃饭，而是继续一遍一遍的诵读经文。
手上捏指不断推算瘟疫的破解之法。
江石心乱了，测算更是没有结果，一遍一遍都是徒劳无功。
正当江石想要放弃时，只听见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扑通的声音，夜晚时分，会是谁跑到自己这偏僻的地方？
江石按下心中的疑惑，马上站起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