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万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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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太子威胁隆庆帝

滚完,冯保重又跪下。

眉头皱成两个疙瘩,嘴角耷拉着。

一个劲吸凉气。

刚才一半是表演,但也是真痛。

别看隆庆瘦成一条龙,有劲是真有劲。

冯保在宫里养尊处优几十年,五十一岁了,元阳未泄,还是一身细皮嫩肉。

平时不顶风不淋雨的,这一脚着实要了他半条老命。

可他顾不上考虑自己。

眼下局势过于凶险。

小太子为了要银子,用假太监威胁皇上。

皇上恼羞成怒要杀人。

不管这银子给还是不给,冯保觉得皇上都要杀人。

如果他是皇上,为了不让假太监的事进一步败露,会把在场所有太监全杀了。

包括他这个东厂提督。

虽然他觉得隆庆未必有胆子杀他,毕竟他是李贵妃身边一条忠犬。

不看僧面看佛面。

于是。

冯保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

眼巴巴望着他,心中祈祷:“小祖宗,你可千万不能再提假太监的事了。”

一队侍卫冲进来。

隆庆忽然改变主意:“算了,咱不想杀人。太子,你把那几个太监也放了,让他们来乾清宫,朕嘱咐几句就让他们出宫。”

朱翊钧道:“为一个波斯女人弄得魂不守舍,现在这几个太监又让您无心朝政、身体亏空,父皇,您都几天不上朝了?西南和东北的事你不闻不问,高拱在这两地做了多少手脚你知道吗?”

隆庆大咧咧的道:“朕都知道,你别问了。”

朱翊钧道:“前任两广总督李延为什么多年剿匪不力你都知道?”

隆庆不悦的道:“朕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朱翊钧道:“他一年光送礼就几十万两银子,在当地就是个土皇帝,吃的用的穿的比您这真龙天子还好。”

隆庆板着脸,不耐烦的道:“太子啊,空口无凭你不要瞎说,李延是高拱的人,朕相信高拱。”

朱翊钧道:“父皇可以派御史去一趟两广。”

隆庆道:“行了不要啰嗦了,你把那几个太监还给朕,朕乏了,你回吧。”

朱翊钧道:“银子的事还没定论,说完我就走。”

“行行行,你说。”

隆庆暗自窃喜。

他让朱翊钧把几个假太监还回来,朱翊钧居然没有拒绝,说明这事有戏。

他的心思全然不在银子上,更不在国政上。

如今天下安定,高拱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谓是四海宾服。

甩手掌柜的快乐只有掌柜自己能懂。

他身为皇帝,好好享受几年又怎么了呢。

“儿臣觉得二十万两银子在殷正茂手里纯属无用,正常的军费已经拨给了他,这二十万两是额外给的,背后是首辅高拱和次辅张居正的矛盾,他们明争暗斗,却拿着朝廷的二十万两银子做博弈,就连户部尚书都觉得不妥,但又不敢说。

“这银子给我,有三个好处。

“第一,可以缓和首辅与次辅的矛盾。

“第二,不让殷正茂中饱私囊。”

“第三,孩儿保证不把父皇的秘密告诉陈皇后和母妃。”

朱翊钧说完,冲隆庆点头,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隆庆听完,惊得目瞪口呆。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子竟然三番两次当面威胁他。

他有气撒不出,只能闷着脸吃下这个闷亏,好一会儿才道:

“好啊,太子长大了,说出的话合情合理,让朕难以拒绝。”

然后。

隆庆也给了朱翊钧一个眼神。

他希望儿子信守承诺,赶紧把人还给他,他今天还等着用呢。

随着朱翊钧的离开。

一道谕旨送进内阁。

让高拱收回批给殷正茂的二十万两白银。

回到东宫,朱翊钧顿住脚步:

“冯大伴,我还是那句话,那几个假太监无论谁去要人,绝不能放。”

冯保一惊:

“殿下,您要抗旨不成?”

朱翊钧道:

“我从未答应过要放人,怎么就抗旨了?”

冯保听出语气里的不悦,赶紧低头道:

“殿下说的是,老奴多嘴了。”

朱翊钧索性转过身:

“你这么喜欢教我做事?”

冯保噗通一声跪倒,左右开弓抽自己嘴巴:

“老奴该死!”

朱翊钧居高临下看着他:

“现在你知道他们是假太监了,是不是转头就要告诉我母妃?”

冯保不敢有任何迟疑,斩钉截铁:

“老奴晓得其中厉害,死也要守口如瓶!”

朱翊钧对他不放心,凝定看他:

“方才所说乃本朝绝密,如果走露风声,唯你是问。”

冯保惶恐,越发谦卑,以头点地:

“老奴谁也不说,包括李贵妃。”

朱翊钧居高临下:

“你这几年鞍前马后不容易,这几日收拾了孟冲,司礼监掌印的位子空出来,你是有希望接任的。”

冯保两眼放光,涕泪俱下:

“仆一辈子是殿下的奴婢,殿下让咱往东绝不往西!”

朱翊钧两句话恩威并重,敲一棒给个甜枣,冯保很是受用。

他今日见识了太子的威严,乾清宫中更是跟陛下划下道来讲条件,吓得冯保犹如走一趟鬼门关。

更没想到此刻太子居然还惦记着他的晋升之路。

司礼监掌印是一人之下的内廷首座,是太监的顶点,冯保做梦都梦见了无数次。

李贵妃都从没说过帮他争一争司礼监掌印,今日太子表态,他内心怎能不感动,暗暗发誓要好好效忠太子。

“殿下要收拾孟冲?”冯保眼中神采奕奕。

他早就想弄死孟冲了,奈何斗不过人家。

“你知道吴庆吗?”朱翊钧忽然问。

“教坊司的吴庆?知道,这可不是个好东西,他是孟冲干儿子,为非作歹很多年了。”冯保道。

“你既然知道他劣迹斑斑,为何不向皇上举报?”朱翊钧若无其事的问道。

他知道为什么。

有些话就是要冯保亲口说出来。

敲山震虎无非是让老虎自知理亏。

冯保脸上一红:

“那吴庆是孟冲的人,孟冲圣恩正隆,老奴哪敢……”

朱翊钧也不瞒他:

“吴庆借圣谕之名,给王九思搜罗少女,名为炼丹,实则圈禁供自己享受,他该当何罪?”

冯保一惊:

“这狗奴才!合该大辟!”

大辟就是死刑。

但朱翊钧并不想这么算了:

“吴庆事小,现在不着急杀。

“我们不动则已,动则把孟冲置于必死之地。”

“殿下英明,孟冲早就该死了!”冯保一听浑身血液沸腾。

“你去搜集一下吴庆的罪行,然后去本司胡同拿人。”朱翊钧脑海里闪过李瓶儿的脸,好歹是他救命恩人,不能让她有后顾之忧。

“殿下,吴庆的卷宗都是现成的,东厂早就给他备份了,不用调阅,老奴清楚得很!”冯保打了鸡血一样跃跃欲试。

“好。备轿,出宫。”朱翊钧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