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血勇之士
巨大的响声，缭绕在寂静沙场之上。
许云锦早已闭上眼睛，等待炮火落下，却许久等不到那一瞬。
疑惑之际，睁开眼，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不远处，方林手中火铳口上有一道烟雾盘旋。
先前点火那人脑袋已经不知去向，此时歪歪斜斜倒在一边。
“方林？！”
许云锦怎么也不曾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按照原定的计划，此时方林应当在整顿后军才对！
“大人说了，让属下藏在四周，等候火炮出现。”
方林擦了擦火铳，冷笑道：“抱歉，来晚了。”
在他身后，二十名火铳手齐齐站立。
李君言想过火炮出现之后，许云锦如何应对。
以黎王那老不死的想法，定然不会第一时间亮出来。
而是用陷阵营的人命，引着许云锦一点点靠近大营。
直到抵达绝对无法避开的位置之时，才会将火炮亮出。
方林与提前安置的二十名火铳手，便是李君言应对此事的手段！
“那家伙，一早就想到了？”
许云锦苦笑一声。
而后不再拖沓。
趁着火炮四周之人一个愣神，被方林带人袭杀的空档，引着皇城军飞扑而上！
此时黎王营帐之中，一名校尉也不管里头的情况如何，便慌乱不已地闯了进来。
“殿下！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乱？”
黎王看着身边床上仍旧昏迷当中的陈亮，皱起眉头说道。
“那个……火炮出事了！”
“外头的人按照殿下您的命令，正要开炮，不知哪里窜出来许多火铳手，从旁将炮手都杀了……如今手下人正在与那些人争夺火炮！”
“还有这事？”
黎王愣了愣，不由苦笑。
到底还是被李君言看出来了。
随后问道：“李君言呢？可曾有看到他人？”
“暂时还未曾发现，殿下……”
“本王知道了，这便出去看看。”
黎王说着，起身朝营帐外走去。
他的大帐七百步外，便是如今的战场，说起来远，但快马之下，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距离罢了。
若是前线溃败，虎威军只怕很快便能抵达此处。
校尉正想劝黎王先行退到安全的位置，却忽然听后者问道：“陷阵营其余之人何在？”
“按殿下的吩咐，已经分散在几个大帐之中，只是殿下……那李君言未必就敢来，不如先从中调出人手，将火炮夺回……”
“他一定会来。”
不知为何，黎王竟是笃定不已。
说起来，也算是敌手之间的某种默契才是。
校尉也不知道这般信心究竟从何而来，但眼下也唯有叹了口气，服从命令。
正要离开之时，一声巨响忽然出现在营地之中！
滔天的火光随轰鸣爆涌而起！
只是刹那，便将四周的大帐吞噬而入！
来了！
骚乱也在此时浮现。
只见数百骑竟是从大营后方骤然杀入！
眼看那其中一人，赫然正是李君言！
校尉大惊失色。
还真让黎王说中了！
看着身边神机营之人随手挑翻一座营帐，李君言喝道。
“找！将黎王找出来！途中胆敢阻拦之人，一个不留！”
“擒黎王者，官升三级，赏万金！”
“是！”
在神机营杀入的瞬间，一直埋伏在此地的陷阵营也随之现身！
外头侍卫皆是配备刀刃，在神机营突入与火铳的压制下，竟是瞬息被清扫干净，
但藏在这里的八百陷阵营却不同。
原因无他，不过是他们也有火铳！
严阵以待之下，便是借助营帐作为掩体，对着神机营一阵齐射！
“躲避！”
李君言嘶吼道。
随后翻身躲在营帐之后，神机营见状，也纷纷学着。
一时间竟是将李君言等人的行进生生阻拦了下来。
李君言皱起眉头，果然有埋伏。
他就知道，黎王一定明白他要来劫营。
正在两拨人马互相试探之时，一名神机营校尉忽然喝道：“大人……你看！”
李君言顺着他指向的后方看去，这才发觉有无数兵甲涌动。
被包围了！
“左良玉！”
李君言吼道。
“属下在！”
神机营都同知左良玉应和一声，附在李君言身边。
随即听后者说道。
“我给你三分钟时间，右后翼那两百人，给我清理……”
但李君言的话还没能说完，蹲伏在此的陷阵营便是一轮齐射，一时间借着人数优势，竟是将此处的神机营压得抬不起头来。
甚至有四五名弟兄，当即丧命于此。
黎王也在此时现身，站在哨楼上，对着下方笑道。
“李君言，本王等你很久了！”
“能让黎王殿下这般关照，本官可不觉得荣幸。”
“死到临头，还有这般口舌之利？！”
黎王俯下身子，遥遥看着躲在营帐之后的李君言。
陷阵营此时已经纷纷包围而去，借着火铳一点点压缩李君言等人的空间。
而李君言既然已经现身，此处也不再需要这般多的人手。
毕竟大家都是用火铳的，神机营的优势在此荡然无存，要杀了这三百人，只需要一部分便足够了。
黎王也算放下心来，调出四百兵马，直奔正面而去。
本来还算有些优势的正面阵地，此时在四百陷阵营的掺和之后，一时间竟是再度陷入僵局之中。
许云锦厮杀中大汗淋漓，气都有些喘不匀。
她虽为名将，但也不曾有过这般经历。
从入阵开始，死在她手中之人，已经有了三十之数，刀都断了三把。
再这般下去，便要撑不住了。
“李君言……”
在此之前，许云锦清楚地看到了黎王营地之中的爆炸。
显然是李君言已经带人杀了进去。
但此时黎王反倒抽调人手前来此处，也就是说……他一早就知道了李君言的打算。
后者如今……只怕是已然进了黎王的埋伏之中！
要出大事！
若是李君言兵败，如今已经开始渐然被压制的正面定然会彻底崩溃。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无力回天。
但如今，许云锦也唯有相信李君言一途。
而此时，李君言看着哨楼上的黎王，比画片刻，苦笑道。
“这老不死的，倒是谨慎了许多。”
黎王所站在的哨楼顶端，已然在火铳的范围之外。
眼下四面楚歌，神机营人数劣势，火铳这个最大的优势也荡然无存。
只能在陷阵营装填火药的空隙，聊胜于无反击几次罢了。
但黎王也是个老狐狸，并未让所有人一并齐射，而是分作三队，车轮攻杀。
这般几乎没有间隙的打法，再加上一点点蚕食空间，将他们死死围住的陷阵营。
如今看来，竟是死局一桩。
李君言揉了揉额头，眼神一瞬间凶狠。
“本来想着再等等，留给那些药人的，看来如今不拿出来不行了。”
“全军听令，开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