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对小美人鱼的求婚
特莱顿国王听着面前这个人类少年，不知天高地厚的喋喋不休，不断歌颂着人类，他只是冷眼旁观着。
七海王国来自各地的贵族老人们看着这个面前侃侃而谈的少年，不仅没有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反而觉得他聒噪。
这种奇妙的心态，大抵是现代国家的五常国家公民造访非洲原始部落，听那当地部落酋长的年青儿子讲述他们他们部落历史悠久的璀璨文明，以及他们人民所拥有的，远胜于对方国家人民的高贵，勇气、智慧和理性。
我就呵呵笑笑。
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七海王国的公主坐在宴会的位置上，这是一座巨大的圆桌，她们位于王座之下，王座一旁的是她们那受人尊敬的皇太后老祖母，而她们全都依偎在老祖母膝下，看着站在中央回答着父亲问题的少年，眼神中流连出异色。
少年王子的英雄气概，以及讴歌人类的发言，让她们心脏都急速跳动，她们何曾见到过这样的少年，不仅没有觉得这是一种冒犯，反而连连赞叹。
这就是人类吗？
爱丽儿心中五味杂陈，甚至有一种憧憬，想要变成人类，就像卡文英所说的那样，去上层的世界，去见识高山、大海、草原、峡谷，去见证这个四方世界的所有奇迹。
对人类的讴歌，就是海洋世界人鱼贵族们的冒犯，他们不能容忍对方讴歌自己的伟大，因为这是对于海洋世界的矮化和人鱼们的矮化。
你是万物之灵，那么我们是什么，是动物吗？
愤怒的情绪在海王的宫殿里蔓延，哪怕这位少年是他们国王的客人，特莱顿国王微笑地看着这一切，对于这些情绪放任自流。
“福丁布拉斯王子，不要在这里喋喋不休了。
所谓人类的光荣和智慧在我这里没有半点意义，现在的你只是落入了海王宫殿的凡人。
既然你还要歌颂你人类的荣光，那么我就告诉你，我的身份。
我是七海王国的国王特莱顿，我是人鱼一族的王。
然而当我手持三叉戟的时候，我既不是特莱顿，也不是人鱼，更不是人类。
我是天神的后裔，海神的化身，是权力、智慧、威严、力量的象征。
只因为我允许你，所以你才能够在这里大言不惭。
只因为我允许你，所以你还能在海王的宫殿里活着。
所以，现在我可以允许你，去迎接你的死亡了！”
特莱顿国王看着女儿们满脸桃花的模样，他瞬间意识到不能再让事情延续下去了，他举起自己的三叉戟从王座上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身居于高处俯视着面前的少年。
七海王国的王族没有永恒的灵魂，并非是自身的低等，而是他们从出生一开始，就承载着从创造之初，神明赋予他们职责的使命。
神性和神力的气息遍布在整个大厅，甚至整座海王宫殿，只要他想他就可以翻云覆雨，只要他想他可以掀起洪水巨浪。
卡文英即便得到女武神的祝福，即便是拥有着荣耀，那又如何，他可以毁灭，这是他的权柄，他的自由。
这是游戏高级玩家面对游戏管理员的斗争，从一开始双方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
你不服，那好，你不服，可以去死了。
人类的胆怯和弱小将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而现在他特莱顿国王的形象将会无比高大，只要这位人类王子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那么他的女儿们对于这位人类王子的爱慕，对于人类的憧憬将会彻底消散。
自己的老祖母喜欢收集几百年前人类世界白马王子的故事，在那些故事中，白马王子是那样英俊，具有勇气、智慧还有是少女们的英雄，他是完美的具现化。
各种修饰用的美好词汇一股脑都放在了白马王子的身上，这位亚瑟王的外甥其身上仿佛拥有着天堂一般的光辉，这些词汇的真实度和故事的可信度究竟又有多高。
会不会是老祖母的白马王子故事讲述太多了，以至于少不更事的公主们都将面前的王子和故事中的王子形象重叠起来了。
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特莱顿国王脑海中浮现些许想法，不得不坦率承认，面前的人类王子确实拥有着让人产生正面观感的“白马王子”的第一印象。
怪不得能够将他的女儿们迷得五迷三道，恨不得自己就将自己送了出去。
英俊、帅、美男子在人类的历史中就是拥有这样的举足轻重的作用，海伦能够祸国殃民，引发希腊诸王国和特洛伊王国的战争，男人的英俊也是拥有相似作用的武器。
想要让这件武器失去作用，只需要让人们发现，他拥有和美丽外表毫不相称的低俗内在，就会因理想破灭，而产生反弹。
仅仅只拥有一个好看皮囊，本人却是一个懦夫，愚蠢拥有诸多负面特质的男人，他的女儿难道还会喜欢吗？
你会怎么做呢？
人类王子，福丁布拉斯！
美人鱼六公主们脸色惨白，她们可不愿意见着作为心上人的王子就这样死去，可是也不敢直接忤逆自己父亲的意志，她们来到皇太后老祖母的身边，求求她帮忙。
皇太后只是笑了笑，示意她们不要担心，并说不会有事的，然后将目光盯着那个少年。
卡文英和海洋王国的国王目光对视，在滔天的压力下，他甚至想要直接跪下来，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服从。
特莱顿是大海的主宰，手拿三叉戟的王者，表面上受邀做客的他，实际上待遇和一名阶下囚相比并无任何区别。
特莱顿给予卡文英礼遇，他才有所谓的尊严和荣耀，他不给，那么卡文英只有阶下囚的待遇。
一旦真触怒了对方，那么对于特莱顿国王而言，卡文英就不是一般的人类的王子了，必须要出重拳了。
特莱顿国王很不喜欢卡文英，表现得越好的卡文英，他就越不喜欢。
卡文英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但是他知道如果求饶的话，反而会正中对方下怀。
“既然您不是特莱顿，也不是人鱼，更不是人类，那么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决定我的死亡！”
卡文英向着特莱顿国王鞠躬致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这一声反问，让特莱顿国王微微愣住。
“国王！”特莱顿国王的眼神中带着审视，虽然不明白这人类小子的用意，但是也认真回道。
“那么我深信你不会这样做。”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名国王啊！”
“所以呢，你该不会这样，你就能为自己留下一条小命吧！”
卡文英和特莱顿彼此对视，言语的交锋这个时候才正式开始。
“陛下，我的父亲也是一位国王，虽然统治的疆域并没有你的王国那般大，人民也少，但是我相信国王的美德都是一样，你和我的父亲一样，都是贤明的君主。
我说过，我的身上有着荣耀，而荣耀的来源，不仅仅是我的冒险，更是因为我是国王的儿子。
您说过你女儿的荣光来源于你，我的荣光也同样来源于我的父王。
父亲的荣耀远胜于我。
因为荣耀是时时刻刻为人民谋求福祉而来，这是君王的美德，也是君王的责任，有了人民，所以才有了荣耀。
贤明的国王拥有如此多的荣耀，自然是因为你能明白自己的责任，所以以国家和民众利益为重的您，必然是以一位君王的立场来处置我。
绝无半点私心。”
卡文英再度发起了进攻，这番话软硬皆有，一下子让特莱顿国王有些接不住话。
卡文英抬出了自己的父亲，一位人类国王，国王的荣耀，是国王能够明白自己的职责，时时刻刻为人民谋求福祉，这才有了荣耀，这才是一名贤明的君主。
这番话在人类世界是这样的，在海底世界也是这样的，两者并没有半点区别。
如果利刃高举在行凶者，道义站在遭难者的一边，国王会失去荣耀，因此公正是国王的职责。
如果特莱顿国王以自己的私心杀死卡文英，这就证明，人鱼不如人类，甚至自己也不如对方的父亲，那位人类国王。
这是童话世界，践踏人间的道德规则，丧尽天良，干尽坏事的人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他作为国王更应该是世人们的表率。
怎么做呢？
现在又应该怎么做呢？
特莱顿国王开始扪心自问，究竟要怎样才能应付这个难缠的人类少年。
恐惧和疑虑不应该主宰君主的情绪，更不要让世人看见君王悲观的眼睛。
他此刻只能吩咐着这位人类王子坐回为他安排好的位置，看着七海王国的贵族们，反而开始以一种若无其事的口吻和他们商量着国事。
“诸位大臣，今年又抓到了昔日六大王国的余孽，宫廷方面要趁着皇太后生日前，将二十多名余孽砍头示众。”
“陛下，真的是太独断专行了！”
“是啊，成何体统，只有这二十多个人砍头，每年斩杀七海的余孽，怎么能够这么少啊，这是太不将国家的传统放在眼里了。”
“至少要凑足一百个叛乱份子的脑袋来助助兴啊！”
特莱顿国王很忙，很忙，忙到有时候甚至对于自己的女儿们无暇多顾，忙到有时候，甚至不清楚他的女儿们已经一个个悄然长大了。
王国中的老人们看着今年的审判名单，只觉得有失体统，什么时候国王也能成为一个独裁者了，竟然如此不把老人们的话放在眼里。
特莱顿国王心里正烦恼着，对于这些还在喋喋不休的老人们感到厌烦，每年他们来到宫殿里为自己的母亲祝寿的时候，总是让人感到最厌烦的。
在年青的时候，他索性和自己的妻子搬到了新的海洋都市，建立了一座全新的王宫，在那里这些老人们再也不能喋喋不休，他和自己的女儿们住在一起。
现在的他已经老了，即便是从人鱼的年龄来说，他还足够年青，身体是那样充满了活力，头脑还是那样清晰，然而面对这些老人的牢骚，他已经没有像年轻时代直接生出抗争搬家的心思了。
像此时此刻，这些曾经被他厌恶的老人们这个时候又发挥出了巨大的效果。
他自己想要当一名贤明的君主，因此疏离了这些七海王国战争时期的老人们，可是这些顽固不化的老人，有着保守的风气，往往也可以利用起来。
“你们说得也很对，是杀的人杀少了。”
特莱顿国王坐在王座上不自觉地说了这样一句，王宫内的老人们正想劝诫，“那些叛逆已经不是一般的余孽，必须要出重拳出击！”
然而在话还没有说出半截的时候，他们的目光却彼此对视，眼神中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
太阳打东边出来了。
“国王，你要杀谁？”一条年迈的人鱼问道，此时他的语气竟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把一个叫丹麦的人类王国淹了，助助兴！”特莱顿国王说道，语气中倒是杀气腾腾。
“杀！”
“杀得好！”
海洋王国的老人们都纷纷叫着好，感叹国王英明神武，现在终于能够大开杀戒。
卡文英听着他们的话，国王和朝臣们说的都不是人鱼的语言，而是诺斯语，他们说的每一个句话，每一个单词，他都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什么，要把丹麦淹了。
这是特莱顿国王的威胁，或许卡文英本人不在乎个人的荣辱，可是绝对无法忽视自己的国家。
作为英雄，作为王子，国家和民众赋予了他这么崇高的身份和地位，能力越大，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现在又怎么能够抛弃自己的国家。
淹丹麦，这问题真是大条了。
啊，我不是丹麦的王子，我是挪威的王子，那么我没什么问题了。
我未来似乎是丹麦国王，听上去，又有些问题了。
卡文英在心中浮想联翩，看着这群试图要展现出凶暴的七海王国主动站起来说道，“陛下，丹麦无罪，何以淹其国。”
“我非人也！”特莱顿国王气定神闲地说道，“人吃鱼，我淹其国，让鱼吃人，有问题吗？”
卡文英沉默，特莱顿国王此时嘴里已经不再是地上世界和海底世界两个世界的问题，而是两个种族的问题，因此自然不需要遵从人类世界的规则。
人类和人鱼是彼此对立的，彼此互不相容的，特莱顿国王似乎想证明这一点。
联想到之前海王女儿们对于自己的追求，卡文英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海王对于自己的反感，是因为美人鱼公主喜欢自己。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陛下，我愿意向你的女儿求婚，我们人类王国和七海王国永为秦晋之好！”
卡文英这个时候只能正面迎难而上，为了保住丹麦，为了未来的丹麦王国，他现在必须娶一位人鱼公主。
“你作为国王大可以淹，可是你淹完以后，让你的女儿和女婿以及将来的外孙和孙女没了自己的王国，没了自己的家，只能背井离乡，老子无非陪你的女儿一起受苦受难，有朝一日全家饿死算了。”
卡文英在内心里说道，此时的他趾高气扬，现在哪里是他处于下风，明明是你处于下风。
他和小美人鱼受苦受难了，你这个父亲还能落得好。
你的女儿，要跟着我跑，这还能是我的责任吗？
卡文英此时严阁老附体，搅吧，搅吧，你们就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