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没有影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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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心魔

夜已经黑的透彻,本是万物皆眠的时刻,陈泽田却并不安生,一个人叼着烟卷在路上忿忿地走着,几日下来,陈泽田没有做任何事,只是四处打探张静茹的下落。

可他终年沉迷写作,并无知心知情朋友,外加上不熟的人,似乎都知道他好像背了什么事情,唯恐避之不及,都不愿管他的闲事,甚至是和他说话。没有头绪和思维混乱让陈泽田一度失控,最终,中岳道观四个字,成了他没有线索下的唯一线索。

连日的奔波,已经让胡思乱想的陈泽田对张静茹恨到了极点,他下意识将一切责任推给了张静茹,自己以及家人都是受害者。

世间最可怕的不是鬼、神,而是执念。放不下,必有所为,也终将铸成错。

夜半十分,山岚深浓的峰顶上,是气魄恢宏的道观,庄严肃穆。陈泽田看着眼前栩栩如生的摩崖雕像,神色冷漠。

古朴的大门上,祥云朵朵,隐有八仙过海的图文。门上一块颇有年代的牌匾高悬,上书“中岳道观”四字,静谧而威严。

陈泽田咽了口唾沫,把从张静茹家搜到的道德经揣起来,敲响了大门,过了许久,一位道士才来应门。

小道士眯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这位道友,天色已晚,若是烧香或无要紧事的话,请道友明日再来吧。”

陈泽田两手握在一起,客客气气的说道:“真的不好意思,我真是有急事人命关天,您就通融一下吧,我是道长的朋友。”

“您是道长的朋友?”小道士说着,上下打量陈泽田。

“正是!”陈泽田转了转眼珠,“我是帮张静茹道友来的,前几天几位大师曾去我们家作法。”

“嗯,是有这回事。”小道士思索着点头,“那请您稍等。”

片刻之后,道士开了门。“师傅在里面等您,请吧。”说着引路向里走。

来到清净的老祖殿里,只见那道长盘膝而坐,生的一副仙风道骨,他发须皆白,脸颊透着与实际苍老不相符的红润,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锁着,隐隐竟有一股出尘之势,仿佛早已通晓一切般,在这殿堂中等候陈泽田。

开门的道士把泽田领到了蒲团落座后,给他端来了一杯茶,又朝道长微微行礼,随即退出了殿堂。

陈泽田本是满腹怒火想要高声质问,但被道长那股无形的气场所威慑,此刻只得乖乖坐在旁边毕恭毕敬的等候,道长面着三清尊像,背对泽田盘膝而坐,似入眠一般无声无息。

转眼陈泽田手表的分针已转过半圈,道长仍旧没有动静,泽田已满手是汗,焦虑万分,他终于按捺不住,发声问道,“请问道长见过张静茹吗?我想找她。”

道长没有回答陈泽田的话,闭着眼睛反问,“这位施主和张施主结怨了吗?”

“这……”

陈泽田本来不想说,但他突然觉得隐瞒没有任何意义,索性讲个痛快,全盘托出:“实不相瞒,张静茹丧心病狂杀了我妻儿,我要找她报仇!”

陈泽田怒火中烧的将来龙去脉说了一小时,道长耐心听完,半响才回应道,“我终于知道,缘何为你作了法,却丝毫不管用。”

“什么法?”

“超度法。”

道长缓缓睁开眼,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似要看穿陈泽田的心。

“她说你被鬼魂缠绕,要我们帮帮你。我本不想多生事端,可奈何张施主苦口婆心,对你痴情难断,我对她劝说无果后,只得念在救渡众生之苦,下山为你解难。而今我才明白,原来不是鬼魂作怪,是你的心魔作祟。”

“什么?我的心魔?”陈泽田稍有激动的辩解:“我和家人本来生活得很好,何来心魔?那张静茹才是魔!她撞死了我的家人,还勾引我上床,往我的饭菜里下迷药,如果这一切不是她做下的,那她为什么跑?”

“你啊,是身在迷局堪不破。”道长摇摇头:“解铃还需系铃人,你既有如此心结,不妨循着自己的本心去追寻明白吧!切记,不是追寻张施主,而是扪心自问。世间万事万物,不能只看表相,诸多假象会迷惑心智,想要看到本质,需离相、沉静,才可了解原因。望你学会辨识,勿因一时冲动酿成大祸,此时能救你自己的,也只有你自己,只有放下,真正放下,然后接纳,你才会找到真实的自己。”

“唉!”陈泽田重重叹了一口气,“道长怕是与那妖妇相识才替她鸣冤吧。”

“非也。我与张施主也不过几面之缘,我们道家不讲虚妄之事,只要有缘,不论尊卑长幼,或人或物,都竭尽全力引渡救拔。”

“那请问道长,是谁引荐张静茹来中岳道观的呢?想必不是自己一头撞进来的吧!”

道长思索了片刻,起身道,“也罢!”

说着将一张名片递给陈泽田:“马太婆是我道观的虔诚香客,她应是与张静茹关系匪浅,也是她带着张静茹前来,你可去寻她,但务必要听从道理,切莫冲动。”

陈泽田双手接过名片,好像找到了线索一般,高兴的鞠躬道,“这个自然,多谢道长!多谢!”

陈泽田表面应和着,可仇恨的种子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恨不得马上飞到马太婆面前去追问张静茹的下落,哪里还听得道长后续的开解和劝阻。

老道长又长长久久地说了半天,眼神微微一颤,察觉到陈泽田的心不在焉,轻叹了声,挥手摆了摆。

“你走罢。”

“啊?”

陈泽田回过神来,道长却再未言语,陈泽田又拜了拜转身离去,道长目送黑夜中的身影,摇头轻叹。

“唉,有此一劫啊,是福是祸,就看你的造化了。”

离开道观后,天色陷入深渊一般的黑,浓重的墨汁在空中扩散,阴冷、沉重而压抑。

陈泽田扶着山壁、铁质栏杆,下楼梯、下陡坡,终于走出青云峰。他无心回家休息,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地址,径直向目标出发,陈泽田走在路上,跌跌撞撞就像喝多了一样,他除了几日未眠外,再加上没有好好进食,完全凭着一股信念在支撑着,可人终究有个极限,此刻已是疲惫万分,晃悠着走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翻,晕倒在了山下的公路上。

一道明晃晃的灯光闪过,冷冽的山风唤醒了陈泽田的意识。恍惚中他似乎闻到了一种熟悉的香味。

有两个人将自己搬上车,一个轻柔的声音安抚他:“睡吧。”

这个声音真的好安心,陈泽田立马安稳的睡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的天似乎变成了浅紫色,他翻个身继续睡,又过了一阵,自己好像是回到了小区门口的马路上,他隐约看到车标,是自己的那辆黑色SUV,开车的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似乎正与自己十指相扣。

如此温馨的画面,让暴躁已久的陈泽田终于安下心来,可到了某个路口,通畅的道路却突然拥堵起来,行进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陈泽田在迷蒙间感觉到了一丝燥热,不免得放下了车窗,闭上眼睛细细闻着窗外空气的味道,以此让自己放松下来。

车流的速度越来越慢,直至停下,陈泽田睁开双眼,自己小区的方向似乎出现了浓浓的黑烟,大量闪着警灯的消防车将道路给堵得严严实实,完全没了继续前行的可能。

他看着身边的张静茹,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在做梦吗。”陈泽田显然没睡醒,嘶哑的声音小声询问。

张静茹似乎没有原谅他,一直看着远处,不说话。

陈泽田疲惫地靠在车门上,身体酸疼的厉害。忽然间,耳边又传来了三三两两的议论声,本来陈泽田并没有放在心上,可过路大妈的一句话,让陈泽田的心瞬间揪起来!

“太惨了,听说是小区里面一户人家着火,里面一对母女没能跑出来,被活活烧死了!”

“哎呀就是呀,惨呐!”

路边的大妈煞有其事的跟周围人八卦着小区的火情:“听说着火的是16楼,楼层太高了,母女俩想跳下来逃生都跳不了!”

“16楼!”

陈泽田嘀咕一句,自己的家不就是住在16楼吗?

他的心脏猛然一滞,如大梦初醒般,赶紧从吉普车上跳下来,发了疯似的朝着小区方向跑去,任凭张静茹在后面如何呼唤,都无济于事。

当陈泽田冲回家里时,好好的家已经沦为了一片废墟,之前路上的消防员也不知何时撤离了,看着眼前的画面,陈泽田却总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他站在废墟前呆滞半响,终于恢复了些许的记忆。

这,不正是自己小说里的剧情吗?

看着好好的家被大火吞噬,陈泽田忽然大吼一声,扑进废墟中嚎啕大哭起来。

血,漫天的血色在此刻像一幅巨大的幕帘缓缓落下,周围传来,莫名的忽远忽近的叫喊声,时光似电影胶片快速回放,最后安置于各自不同的记忆空格中,可这台存放记忆的电脑,却出了问题,所有程序都变得杂乱无章和反复重叠。

眼前的幻象,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巨大的信息涌入陈泽田的思绪管道,一下子造成了拥堵。

头痛。

他抓起了厨房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瞬间,他追随着年少时的周丹,来到了一个荒地;他站在一个深坑面前,下面有两个人,一个是半大的男孩,一个是彪形大汉。在周丹的鼓励下,他搬起石头,缓缓盖住下面绝望的人。

又一瞬间,一个叫李大为的警察将他的双手铐起来,而那个胖乎乎的李大为,慢慢变成了他小说里帅气的男主角。

大雨忽然倾盆而下,闪电撕开天际,他头疼欲裂,砸碎了桌上的杯子,划伤了手臂。转瞬,陈泽田发现自己在家里,没有废墟,没有残骸,甚至家里没有被烧毁,刚才的一切都是惊醒前的噩梦。

他回到书房,打开电脑,第二部小说的情节,在他眼前迅速闪过,他去做采访那天,出版社楼下发生的凶案,他出去买东西撞见的凶案,他从道观回来,遇到的火灾,甚至妻女死亡的场景……这桩桩件件,他陈泽田写什么,就会灵验什么。

难道自己是什么神来之笔?

他呆呆的望着新一章的题目:心魔。

却忽然不知从何下笔,心魔?究竟是谁的心?究竟是什么魔?

此刻周丹和甜甜出现,她们绝望的躺在书房门口,“陈泽田七年了,你还是不爱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

“心魔?”陈泽田转过身,有些诧异的望着门口。

甜甜哭着爬起来,她的小手缠着泽田的脖子,越裹越紧。

周丹的声音还在不断缠绕:“你不爱我们!你对我们没有爱,你眼里只有张静茹一个人!只有这个臭婊子!”

忽然,一切都停了下来。眼前变幻成了白茫茫的世界,周丹牵着甜甜站在陈泽田对面,“陈泽田你还记得我姥姥吗?你发过誓,说要对我好一辈子,以报答我姥姥的恩德,可你呢,你毁了我的一生。”

“我没有,我尽我所能的对你好,把我能给的一切都给了你。”

“你给我什么了?”

“我给了你一辈子啊!”

“你知道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

周丹诡异的、失魂落魄的笑,“就是娶了我……哈哈哈哈哈。”

陈泽田摇着头,缓缓后退,椅子将他拌摔,刹那回到现实,他逃往走廊。可周丹的声音一直追着他,“这就是你给我的人生吗?”

“这就是你给我的人生吗!”

一遍又一遍,脑子里的声音,如毒蛇层层环绕着,扎得他耳膜生疼,即使他痛苦地堵上耳朵,却还是能听到。

陈泽田哭着大喊:“不要!不要!对不起啊!”

他用力抓着耳朵,抓出了一道一道血痕。

“求求你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他逃到电梯间,门开了,里面依然是血,还有一只死公鸡。

墙上用血写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不是我的错!是那个女人的错!”此时的陈泽田近乎崩溃,他下意识跑向楼梯间。

在楼梯间里,他逃命似的下楼梯,可是不管怎么跑,每到一个拐角,周丹和甜甜都会先他一步,血淋淋地站在那里。

周丹没有张口,可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楼梯间,“你不爱我们!”

“我爱!”

“你撒谎!”

“你毁了我们的回忆!”

“你根本就不爱我们!”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楼梯一层层向下盘旋,看不到尽头。陈泽田止不住的向下飞奔,却始终也无法甩开妻子和女儿。终于,精疲力竭的陈泽田选择自杀,当他从螺旋楼梯上跳下去的那一刻,他又无助地站在了马路上,看着张静茹开着吉普车,撞倒周丹和甜甜。

残忍的画面一遍又一遍。

陈泽田逃不掉,不管他朝哪个方向跑,最终都会跑回到这里,看着心爱的家人被残忍杀害。

他看见了张静茹,拿起石头,使足了力气就朝她抡过去,她消失在空气中。而渐渐的,张静茹又从空气中回来,对着他魅惑地笑。

他崩溃了,跌跌撞撞地来到屋顶,就在他马上要爬过护栏的时候,那个神秘的白衣女人拼命将他拽了回来,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想死,没那么容易!”

“啊!”

痛彻心扉的嘶吼,弥漫在林中久久回荡,陈泽田在青云峰下醒来。周围除了自己,荒无一人,就仿佛被遗弃了一般寂静空旷。

他回忆着梦中的画面,身体因寒冷和恐惧像婴儿一样蜷缩成一团。

“没那么容易!”他从复着梦境里的最后一句话,嘴里忽然泛起一股血腥味儿,“哼!连死都没那么容易?”

他摸了摸口袋,拿出那张名片,左手渐渐握住拳头,嘴里全是狠话:“张静茹,别让我找到你,否则就是死!”

“超度法?”

我恶鬼缠身?

陈泽田忽然想到了那道诡异的影子,难道,难道真有鬼怪存在?既然有,为何又说是我心魔作祟?

陈泽田虽然把一切罪过都怪在了张静茹身上,但是对于道长的话,他不得不多加考虑。

夏日的光景绵长,六点钟,已是天幕渐明,陈泽田在山下的麦当劳塞了几个汉堡之后,打上车离去。

中午,他将将睡醒,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车,来到一个古老院落的门前,光影斑驳,深红的墙皮已有些许脱落和褪色,绿瓦覆顶满是青苔,仿佛历史的见证者,与这光阴一同苍老。

他打了个哈欠,敲敲门。

老式大木门的门镜是一个带铁栏杆的小窗户,小门里突然伸出一副老花镜,“你系谁呀?”

一身老旧装扮的长者,操着一口浓重的广东腔问道。

陈泽田大声说道:“马太婆是住在这里么?我有要紧事找她!”

“马太婆……”老人低头想了想也大声回应,“马太婆她一般吾见陌生人的,你系谁介绍来的?”

泽田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顺着“门镜”把道德经递了进去,老头看着道德经点点头:“原来系道友,机到了,你地跟我来吧。”

老者开了门,泽田跟随着走进去。

只见这院落极大而且复杂,老者领着他在狭小的胡同里拐来拐去,穿过了各种小路,又跨过各色雕花门,看样子,这是个比较高级的大杂院,家家户户绝大多数都是老人。

泽田跟在老者身后,望着这古老的景象,不禁感叹这地方不错,如果自己住到这里,应该会是个平心静气之地吧。可如今却再也不得安宁,想着自己的人生,又不禁对张静茹的恨意多了几分。

杀心已起,好与坏,善于恶往往仅有一念之差,显然此时,陈泽田的心中只有恨。

他回过神,擦擦头上的汗问道:“还有多远?”

老人似乎没有听到,又像故意不理会,继续麻木的朝着深处走,苍老让长者的腿脚已不灵便,只得慢慢挪动,泽田无奈,却也只能耸耸肩,继续跟在后面。

不多时,老头开了一扇门,门后是一个三两米的小院,只听他大喊一声,“馬太婆,有系仔来找你。”

说着用下巴点了点前面的门,示意泽田进去,陈泽田也不犹豫,大步跨进院子。

屋里亮着红光,摇椅上坐着这位马太婆,她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在公车上,以及张静茹家里的那位白眼老太太。

马老太似乎是在小憩,银白色的头发都塞在黑色绒布头巾里,陈泽田歪着头轻笑,之前还担心张静茹的安全,没想到这人竟是来害自己的,他叹了口气,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神秘老太婆。

看样子,这马太婆应该也七十岁有余了,两腮多余的赘肉让她显得较为丰满,虽然嘴巴紧闭,但是掩盖不住凸起的牙齿,呼吸……

陈泽田这时候才注意到,如此静寂的空间里,居然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陈泽田不由得一惊,刚要往前看个究竟,那马老太躺着的摇椅竟然吱呀呀动了起来,陈泽田立刻看向马老太,那位老太太的眼白格外多,就好似没有黑眼珠一般,盯得陈泽田冷汗直冒。

“坐吧。”

“哦。”

马老太一声招呼,他却一动不敢动,之前满腹的怒火杀心也不知道跑去哪里,直到马太婆再度发话,陈泽田才反应过来缓缓坐到了马老太对面。

陈泽田满身警惕,生怕马太婆对自己不利,“老太太,你到底是谁?”

马太婆眯着一副没睡醒的眼睛,呛了一口痰,她的声音苍老缓慢却不失底气。

“你自己看不出来?只不过是个老太婆而已。”

摇椅摇着摇着,陈泽田似乎看到老太婆的脸变成周丹,甜甜,白衣女人,张静茹……

有的时候这些张脸很正常,有些时候她们却又满脸的乌青,血淋淋的好像死了一样。

陈泽田努力镇静,装作没看见,“你是怎么认识张静茹的?”

马太婆伸出干枯的手指,往墙角的八仙桌上指了指,一本道德经压在了搪瓷杯下。

“视之不见名日夷,听之不闻名日希,抟之不得名日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徼,其下不昧,绳绳不可明,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桄。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以知古始,是谓道纪。”

马太婆不理会陈泽田,自顾自的念叨。

“你与张施主有缘,应念往日情分,又何必陷在自己的魔障里,非要犯下罪孽。”马太婆每一句都慢条斯理的,在耀眼的光影下,泽田看不清她到底有没有张嘴,那声音幽幽的从深处传来,让听到的人不禁全身发凉。

“我就问你,到底怎么认识那个张静茹的,谁在这听你讲经说道,听不懂。”陈泽田吼了一声,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道友,在医院认识的。”马太婆摇晃着回答道,椅子发出了吱呀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