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归地表
艾薇罗娅摇了摇头，将困意驱散，从温暖的睡袋里站起身来。连日的跋涉消耗了她不少精力，但不知为何，只要给她一点休息的时间，她就能飞速将体力补充回来。
她很快检视了四周，确定一切如常后，才轻轻推醒了迪昂。在洞穴前方的地道外，几名骑士正在保持警戒，确保洞穴里休憩的人们，不会遭受那些地下野兽的侵害。
此时已是他们离开堡垒的第五天，与来时相比，这段走出山脉的路程要显得格外漫长。不过，在询问过昂·考希克后，艾薇罗娅得知，他们今天晚上就能抵达卡莎半岛。如果脚步够快，说不定还能赶上落日，方便在地上扎营休息。
“我真想洗个澡。”她小声抱怨着，将盔甲穿戴整齐：“感觉身上都快脏死了。”
“再忍耐下吧，小姐，等回到地上，我们就能找条河流沐浴了。”迪昂安慰道，同样将盔甲扣好。很快，两台巡游级骑士就再次站了起来，四道光柱照亮了黑暗的地底世界。
他们继续前进，穿过嶙峋怪异的钟乳石丛，将各色的苔藓与蕈类踩踏成泥。有些时候，还能看到成群的磷火在远处忽明忽暗的闪烁，映照出隐约、破烂的动物尸骸。
“目前差不多是……1.12个大气压吧？”艾薇罗娅瞥了眼气压表，在心里快速换算了下：“也就是说，我们距离地表的直线距离在一千米左右……嗯，已经很接近了呢。”
果不其然，在他们继续前进了数个小时后，远处拱门后的黑暗，终于看起来不像隧道里那么深沉了。与此同时，昂也停下了脚步，将观察镜头转向他身边的艾薇罗娅。
“我们就送您到这里了，玛斯库大人。”他平静地说道，像是出门逛了趟街：“卡斯卡家族的坐标我已经发送到您的沉思者上，愿您旅途顺利。”
“也祝愿你们的返程顺利，昂。”艾薇罗娅点头应道，为考希克的骑士们让开一条道路。随后，她便率领着自己的侍从与护卫，按捺住激动不已的心情，大步走出了隧道尽头的洞穴。
星光照耀着他们！与这些美丽的光芒相比，地底那些用宝石堆砌的虚假之物，又算得了什么呢！伪物永远取代不了真物，艾薇罗娅甚至觉得，自己都有些可怜考希克的骑士了。
“幸好我收下了那对姐妹。”她对迪昂说着，将自己的舱盖打开，任由那些清新微凉的山风，灌进这间狭小的舱室里：“否则的话，她们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这副美景。”
“而那无疑会让鲜花枯萎，宝石蒙尘。”迪昂温和地说道，他也同样将舱室开启，携剑来到骑士的顶上：“幸好，她们遇见了您，艾薇罗娅大人，这才是她们最大的幸运。”
“唉，也不知道你日后与我出行，会让多少美丽的小姐为之心碎。”艾薇罗娅轻叹了声，佯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想到如此善于辩论的美人，将从此为我所用，献出他全部的剑与灵魂……先祖啊，我也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呢。”
他们彼此说笑着，从半跪在地的骑士身上走下，看着护卫们扎好帐篷，在石圈中升起堆旺盛的篝火。罐头与清水在铁锅中逐渐沸腾起来，飘散出他们早已熟悉的香气……
——
“不，卡洛曼很聪明。”克罗泰尔舀了一勺肉汤，对身边的女孩说道：“只是……”
“只是还不如艾薇罗娅？”雪莉问道。
“应该说，在我此生见过的所有英杰里，还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艾薇罗娅。”克罗泰尔说道：“政治、军事、文学、艺术、机械、历史……从这个女孩身上，你根本看不到有任何短板，恐怕只有当年的阿奇布里克君主，才能与她相提并论吧。”
“可她对政治毫无兴趣。”雪莉切下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正好相反，她始终都想把卡洛曼推上王座，让自己能置身事外……真是个怪人。”
“这是我最遗憾的地方。”老人叹气道：“如果没有艾薇罗娅，那卡洛曼就是最优秀的君主，可只要艾薇罗娅还在，即使他登上王位，也必定会被人拿来与这位姐姐比较功绩。”
“所以，艾薇罗娅会是卡洛曼登基路上的阻碍吗？”雪莉问道：“即使她——是谁？”
她迅速起身，拉开房门，可是走廊上却见不到半个人影，也听不见任何响声：“奇怪，我肯定刚才有人在这儿……爸爸，你有感觉到吗？”
“我没看到任何人。”克罗泰尔摇了摇头：“别对一个老人太过苛求，亲爱的。”
“……好吧。”雪莉犹豫了片刻，才重新把门关好，这回她挂上了锁：“刚才说到……对了，艾薇罗娅，你觉得她会是卡洛曼的阻碍吗？”
“正好相反，如果没有艾薇罗娅的帮助，卡洛曼永远都不可能回到托曼德的王座上。”克罗泰尔端起酒杯，看着杯中那些细密的气泡：“想想原因，你是要成为至高王后的人。”
“……因为时间？”在思考了片刻后，雪莉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是了，如果没能在迪瓦恩家族尚且不稳时将其推翻，那越往后拖，他们拥有的正当性就会越大。”
“玛玛拉贡、卡斯卡、塔兹哈尔，这三家虽然不会认同迪瓦恩的统治，但也不会为一个没落的贵族男孩做些什么。可是，您又怎么能确信艾薇罗娅能做到？她也只有十四岁啊？”
“因为她已经拥有了至高王本该拥有的一切。”克罗泰尔叹气道，对艾薇罗娅不是他的女儿深感遗憾：“想想看，你有听说过十四岁就能驾驭骑士，单枪匹马猎杀秘蜥龙的人吗？”
“……从没有过。”
“迪瓦恩家族能在十年内消化掉托曼德的所有遗产吗？”
“绝无可能。”
“你和她接触过一段时间，虽然不长，但你对她的口才有什么印象？”
“无人能比，她在所有课程上都是无可争议的首席。”
“那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克罗泰尔沉声问道：“现在，回你的房间休息。”
“……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