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外国的月亮没比较圆
“皮特，我觉得……你应该一点都不了解东大吧？”
今年是1980年，不是2008年。
东大刚刚进入改G开放初期，外汇储备就那一点，没有可能会拿出2000万美元，用来买断一本小说的出版权。
只是出版权而已，又不是版权。
即使是全版权，估计新华出版社也不可能拿出那么多外汇。
两千万美元，留着进口重工业机械发展国内经济不好吗？
不过做生意嘛，漫天开价，坐地还钱。
其实皮特会开出这个价格，正是因为调查过东大，1979年全国生产总值仅有四千零六十二亿，单位RMB。
以目前规矩三点几比一来算，也就是一千三百多亿美元。
而美国在1979年，全国GDP是二万五千六百亿美元。
两厢对比，东大去年生产总值只比美国生产总值零头五分之一多一点点。
“二千万美元，对新华出版社而言，大概率是无法接受的。”
虽然是共和国亲儿子，但绝对不会获批二千万美元外汇，仅仅用于购买一本小说的出版发行权。
“可以给他们还价的空间，我的底线是五百万美元授权费，可以适当提高每发行抽成，百分之二十是一个不错的比例，我的底线是百分之十五。”
皮特点头。
眼见天色不早，今天的扯皮暂告一段落，皮特在曼哈顿最高建筑旋转餐厅订了座，四人美美享受了一顿晚餐。
黄志文出生于战乱年代，赶上了好时候，解放时刚好赶上上学年龄，父母都是军人，因而受到良好教育，大学文学系毕业。
人到中年，在体制内、文工团干了半辈子，几年前因为英语不错，被调到新华出版社发行部，专门和外商接洽。
79年底，被外派到美国纽约办事处，职责就是发掘国外优秀作品，洽谈在国内翻译出版事宜。
刚到纽约，被这里繁华迷花了眼。
不过父母是军人，从小受到熏陶，倒是没有沉迷在灯红酒绿中，很快就进入到工作状态。
几个月来，黄志文倒是物色到不少好书，没花多少代价就为新华出版社签下东大地区出版发行权。
当然，大多都是不牵涉政治的科幻、奇幻类作品。
思想不正确，在东大内还是会遭到批判的，尤其是黄志文这种体制内员工。
前段时间，他如同往常一样，去书店物色好书。
正赶上书店补货，就见一群大人小孩竞相争抢一套书，凑近了看，《哈利波特》系列。
系列一共七卷九册。
“老板，《哈利波特》是刚出版的吗？怎么那么多人抢？之前都没见有什么宣传。”
店员见是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年男人，出于职业，还是解释了几句。
“《哈利波特》六年前就出版了，口碑销量都是顶级，自然不需要宣传，你之前没听说过，可能是因为卖断货。”
已经出版六年，每次补货都还能卖断货，大人小孩都在抢，说明是一部好书。
黄志文顿时来了兴趣，从书架上也抢了一套。
付款的时候有些惊讶。
一套九册一百六十美元，换算下来就是五百九十多RMB，放在东大国内，都快可以买一台黑白电视机了。
“怎么那么贵？”
店员翻个白眼：“涨价了啊，估计是石油危机影响的，印刷原材料涨价，每本都比去年贵了二三美元。”
黄志文了然。
东大同样受到石油危机影响，只不过是利好，大庆储备丰沛，每年满足国内需求后，都可以出口一部分。
在出国前，听能源部的朋友说，每一桶价格上涨百分之二十还多。
回到公寓，黄志文就迫不及待翻开《与魔法石》。
克里斯著作《哈利波特》，与记忆中原版剧情大致相同，补充了一些邓布利多的动机。
描写虽不如原版细腻，但更深入挖掘每一个角色，将角色塑造的更立体，让读者更能够共情。
黄志文进入这个魔法构筑的世界，就一发不可收拾，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都投入在文字里。
之所以花了那么久，是因为克里斯使用了很多古英语单词，还有印第安语词汇，让黄志文不得不边看边查字典。
造成这个原因，主要是克里斯写作习惯来自记忆中的汉语，现代英语许多词义不达，只能多语言拼凑。
倒是不用担心美国人看不懂。
西班牙语作为小学到大学的选修课，百分之八十美国人都会学习，所谓印第安语早就融合到西班牙语中了。
克里斯作为古巴裔美国人，西班牙语正好也是他的母语，在家里父母说的几乎都是西语。
黄志文从魔法世界挣脱出来，依旧对这个成人童话世界念念不忘。
“那么好的书，必须在国内出版！”
于是他按照扉页上时代出版社的地址，找上了皮特•布鲁克斯，说明意图。
然而兴奋的来，失落的去。
二千万美元的价格，真不是黄志文能决定的，即使消息传回国内，新华出版社总部绝对也不会愿意掏这笔钱。
“难道没办法了？”
望着天空，不见繁星，只有一轮圆月高挂。
纽约光污染太严重，黄志文十分怀念四九城的满天繁星，每年回到乡下看望爷奶，坐在高高的谷堆上，听外婆说上个世纪的故事。
“外国的月亮一点都不圆嘛。”
正是中秋节，黄志文想家了，想念妻子和孩子们。
他拿起听筒，拨通了越洋电话。
妻子洪梅在文工团工作，刚好忙完中秋晚会，电话很快转接到四九城某文工团主任办公室。
“洪梅，中秋快乐！”
洪梅早就知道是丈夫从美国纽约打来的电话，听到黄志文的声音，倒是不意外。
笑道：“你出国一趟傻了呀，中秋都已经过了，相差十几个小时呢，昨晚晚会你没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啊哈哈，是吗，那你跟我讲讲……”
“咱大妞第一次登台，演唱了《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赢得全场掌声……”
扯家常，聊见闻，十几分钟过去，黄志文也说到最近的苦恼。
“你可以直接去找作者呀，看看《哈利破特》作者是什么意思。”
洪梅提出一个解决方法，倒是不错的思路。
“你没念对，那读作哈利波特，人家是故事的主角。”
“哎呀，我可不是你这高材生，我才中专毕业呢。”
和妻子聊过之后，黄志文很高兴，主要是得到家人的消息，因此花了近一百美元话费，他也不觉得心痛。
第二天，黄志文精神满满，动用关系，打听作者克里斯•普林斯的信息。
可惜，克里斯远在西海岸洛杉矶，距离纽约几千公里远。
现在可不是几十年后信息高度发达的年代，几个月来，黄志文是一无所获。
一直到十一月初，黄志文去参加一个作家经纪人的派对。
正巧塞巴斯蒂安也在这个派对上。
派对是纽约出版行业工会举办的，为了促进出版行业繁荣，让作家经纪人们可以互相交换信息，同时让经纪人们可以与出版社交流。
每一个月都有一次这种派对，黄志文不久前刚搭上一个经纪人朋友的门路，也收到派对邀请。
派对正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交际目标。
作为唯一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亚裔，黄志文感受到满满排挤和歧视。
“等国家强大起来，我会是你们的座上宾！”
黄志文这样想着，他朋友找上门来。
“黄，你不是在打听克里斯吗？那边那个，就是克里斯的经纪人，叫做塞巴斯蒂安•拉莫斯，他一定知道克里斯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