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灵珊
徐行取了赏钱递给产婆，产婆暗中掂量，只觉分量颇足，眉开眼笑，满口道谢。
她细心为宁中则洗漱收拾妥当后，方才转身告辞。
宁中则劳累了一晚，喂过婴儿后，在徐行的安抚下终于沉沉睡去。
徐行坐在床边，看着床上一大一小两人，心中只觉一片安宁。
于此方世界中，他的羁绊又多了一条。
待两人都已熟睡，夜色已深，徐行却睁着眼睛，有些睡不着。
初为人父，身旁忽然多了一个小小的人儿，新奇之余，也觉心头沉甸甸的。
想到既为江湖儿女，以后总免不了风雨飘摇，他在心中暗暗立誓：余生定要护她母女周全。
他徐某人的女儿，断不能被江湖险恶给欺负了去。
仔细寻找脑海中记忆，原书中他这女儿本就有两种方向，一种便如小东邪那般，武艺惊人，心智亦是上上之选，易容、用计、使毒无一不精；另一种却似傻白甜，武艺不成，看人也不成，最终竟命丧自己丈夫之手。
这自然是要朝第一条路走去，武艺是要学的，手段更不能少。只盼她在这江湖中，至少能有自保之力，他终究不能护她一世。
至于女儿归宿，徐行心中亦是依然有了定计。
令狐冲决计是不能嫁的，想想原本时空便知，即便有主角光环加身，读者老爷视角锁死的情况下，他又对岳灵珊做了哪些事：
思过崖岳灵珊接连送饭月余，风雪夜冒死登崖，甚至到了崖边，平日屡次违抗师命的他“以师命所限，不敢下崖一步”；
送粽子时岳灵珊提了几嘴林平之，被他打落最喜爱的宝剑；
偷秘笈赶几十里“华山天下险”的夜路送于他，反被埋怨不留下陪伴，被臆想回去与林平之“不知将唱多少山歌”；
而他最大的付出，便是封禅台上，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凑上前挨了一剑，还是当着现任女友任盈盈的面，颇有“夫目前犯”之风。
即便不“老死不相往来”，难道不应当有所避嫌？
最后岳灵珊已然身死，还得他一句评价：“她从来不尊重我。”
只能说，若是除去主角光环，或是不管不顾他的心理活动和嘴上言语，仅观此人实际行动，实在一言难尽。
林平之也不行。
若是他最后不向岳灵珊刺出那一剑，确实要比令狐冲不知要强多少倍，但他为人也有许多不妥之处：
初时，他出身富贵，行事作风颇有纨绔之态，心思单纯，未经世事磨砺。
遭遇巨变后，又一心复仇，心思深沉，行事凶狠果决，已非良人之选。
徐行作为一名老父亲，不可能同意这两门亲事。
希望将来能为她寻得一位品行端正、稳重可靠的良婿，使她一生安稳，免受风雨飘摇之苦。
婴儿不耐饿，夜间饿了便要啼哭，不过吃饱便能安然入睡，倒也乖巧，令人心生怜爱。
如此往复几次，东方渐露鱼肚白，晨光微熹，不多时，天色已大亮。
宁中则一夜辛劳后，于微微痛楚中缓缓醒来，身子依然虚弱。
床榻上已空无一人，转头却看到徐行怀抱襁褓，双臂正轻轻一荡一荡，在屋中缓缓踱步。
口中竟低声哼唱着些不知名的歌谣，音调与平素所听曲子迥然不同。
不禁心中大为诧异，十余年来，从未见过徐行如此模样。
徐行见宁中则醒来后便呆呆看着自己，温柔一笑，道：“这小家伙乖巧的很，方才醒来不哭也不闹，吃饱了便又沉沉睡去。”
宁中则莞尔，问道：“既如此，那你又为何将她抱起？”
徐行轻轻拍着襁褓，笑道：“只因这小家伙实在可爱，忍不住便想要抱上一抱，心中欢喜，不由自主。”
宁中则闻言，心中亦是一暖，嘴上却故作嗔怪，道：“这小家伙此时有什么可爱，全身皱皱巴巴，头发稀稀拉拉，身上还蜕着皮，丑死了。”
徐行道：“我听说刚生下来都是这般，过得些时日便会好转，届时定能如你一般美丽。”
宁中则白了徐行一眼，调侃道：“想抱还不容易，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抱，只希望到那时，你莫要嫌麻烦才好。”
忽然想起一件要事，又向徐行问道：“师兄，你平日里读书颇多，我们这孩儿该取个什么名字才好？”
徐行闻言，以手抚须，心中微微得意。
又暗中想道：“灵珊二字本就极好，且向来听惯了的，若是更换，怕要不习惯。”
又细细思量：“原书中种种悲剧，皆因人心所致，与名字却并无关联，不必因此便心生忌讳，失了气度。”
于是思索片刻，向宁中则缓缓道：“可于《诗经》中‘灵雨既零’，取一‘灵’字，寓意‘灵动生机’；再从《子虚赋》中‘珊瑚之树，火齐之木’取一‘珊’字，寓意‘美丽稀有’，合在一起，便是“灵珊”，象征我们这孩儿聪慧灵动、珍贵优雅。”
宁中则听罢，忍不住点头称赞，说道：“这个名字起得极好，与我这女儿甚是般配，师兄果然饱读诗书。”
徐行微笑不语，心中却暗道惭愧。
宁中则轻轻唤道：“灵珊，灵珊。”
原本是玩笑之意，不料徐行怀中熟睡的女婴竟应声醒来，双目紧闭，张口放声大哭起来，两只胖乎乎的胳膊在空中胡乱挥舞。
两人皆是目瞪口呆，心中同时想道：“这名字果然与我女儿有缘！”
徐行正想将婴儿放回床上，忽觉怀中一阵温热，低头一看，袍子上赫然洇开一大片深色，正是她的灵珊所赐。
徐行哭笑不得，宁中则见状，掩口轻笑，接过婴儿，替她更换尿布，口中戏言道：“看来她确实很喜欢这个名字。”
于是，“岳灵珊”这个名字便这样定了下来。
婴儿一天一个模样，岳灵珊慢慢睁开目，眼神清亮如泉水，小脸也渐渐红润，皮肤不再皱巴、变得光滑，整个小人变得粉嫩粉嫩。
三个月后，岳灵珊俯卧时，已能抬起头来，偶尔还可翻一下身。
平日里她心情愉悦之时，便咿咿呀呀自言自语，徐行也不知她在说些什么。
见到徐行和宁中则，每每露出令人心中一软的微笑来。
这一日，岳灵珊正仰面躺在床上，小手塞在嘴里，吮得津津有味。
徐行见她可爱，玩心大起，将手指伸到岳灵珊面前逗她，不曾想被那湿乎乎的小手一把攥住，摇晃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