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睡在一起
另一个被打落湖中的黑衣人,要么已经从水下逃走,要么沉入水底淹死。
而船上这个死了的,是一张陌生面孔。风不鸣很确定,从未见过。现下除火焰图腾外,已再无其它头绪。
沈植提议将这具尸体扔进湖中,他们则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这两人的目的动机不明,若是贸然报官,可能会将我们牵扯进去。我倒是无所谓,本也是出来游玩,再多逗留几日也无妨。只怕此事会牵连到与二位同行的那位公子,此时正值秋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风不鸣与沈植不谋而合。
这两人是江湖中人,就算是交给官府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更何况图腾之事关乎师门惨案,他怕事情闹大反倒会打草惊蛇。既然他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那些杀手必然还会再找上他。
喜愿更是双手双脚赞同,她可不想跟官府有什么牵扯……
只是,风不鸣正要将尸体踹下船去时,喜愿连忙制止了他。
“等等。”说完,她蹲在尸体旁,开始扒人家的衣服。
风不鸣瞪大了眼,按住她的小手,皱眉斥道:“你做什么!”
“自然是把他的衣服扒了,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喜愿心想,既然身上纹了图腾,指不定还纹了别的呢?就算没纹,说不定还藏着点什么东西呢?
风不鸣叹了不知今晚的第几口气,无奈道:“喜愿,你真的是个姑娘吗?”
“不然呢?我不是,你是吗?”
“谁家姑娘上手就去扒男人衣服的?”
喜愿嫌弃地斜他一眼,“他都死了,难道一个尸体还会害羞吗?”
风不鸣:“……”
沈植:“……”
喜愿还要继续扒,却被风不鸣略显暴躁地扯开了手。
他没好气地说:“我来,我不害羞。”
*
三人乘兴而来,忧心而归。
尤其是风不鸣,回程的路上一直心不在焉。
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火焰图腾。
当年他奉师命下山游历,再回去时,却是尸横满地、血流成河。
地上躺着的每一个人他都认识,有只说过几句话的师弟师妹,有与他亲如手足的师兄师姐,有看着他长大的师叔,还有将他捡回师门、对他有再造之恩的师父。
他永远记得那一日,鲜血染红双目的那一日。
师父他腹背中箭,身上刀痕累累,被一把长剑钉在红柱之上,面容狼狈,死不瞑目。
等他将师父抱在怀里时,那个刻着火焰图腾的牌子便从师父手中滚落了下来。
那牌子不是门中之物,且能够被师父到死都攥紧的东西,必然是凶手的随身之物。
师父他含恨而死,却为他留下了报仇的线索。
今日再见图腾,定是冥冥之中师父给他的指引。
“风不鸣?”喜愿见他满脸疲色,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喜愿知道,关于黑衣人之事,风不鸣明显有所隐瞒。
他对那个图腾在意的模样,绝对不仅仅是初见的程度。
但是刚才有沈植在场,他们与他相交浅薄、知之甚少,风不鸣有些话自然不便多说。
现在回到了客栈,沈植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喜愿以为风不鸣定然藏着些未说出口的线索。
结果他抬头看着她,淡淡地说:“今晚,我们两个睡在一起。”
喜愿:“……”
“你别误会。”
“……我没误会。”
风不鸣所在的房间本就有两张床,入住客栈的第一晚,他跟段聿文就是一人一张床的。
现在,喜愿正睡在段聿文的那张床上。
原以为经历了船上的事情,她会后怕得睡不着觉,但不知为何,刚沾上枕头,她就有点困了。
喜愿打了个哈欠,强打着精神侧头问风不鸣:“你睡了吗?”
“没有。”
风不鸣端端正正、笔直笔挺地躺在床上,手里抱着从客栈厨房借来的菜刀,就算是答她的话,也只是睁开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头顶的方向。
喜愿小声地问:“你说,现在会不会有人在往屋子里放迷烟啊?”
风不鸣警觉地皱起了眉头,抬头快速扫向窗户和门边,却丝毫没有闻到迷烟的味道。
“为什么这么问?”
喜愿又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下侧睡的姿势,迷迷瞪瞪地闭上了眼,“因为,我觉得,好困。”
风不鸣松了口气,淡淡地说:“没有,你只是困了。”
迷迷糊糊地听着这话,喜愿终于放下最后一丝戒备,安心地睡了过去。
从早上到晚上,怕在京都撞见熟人,喜愿的精神紧绷了一整天。紧接着又遇到了杀手行刺,她是动手又动脑,真的太累了。
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声,风不鸣终于侧过了头。
摇曳的烛光下,喜愿睡得香甜。
她长得漂亮,柳眉星目,鼻子挺翘,酣睡时嘴唇会微微嘟起,像小孩子一样娇憨。
风不鸣觉得喜愿很像一种小动物,看着乖巧软萌,可当你兴起时逗弄她两下,便能看到她伸出利爪,呲着牙,奶凶奶凶地冲你嗷呜。
就是这么小小的身板,却在他危难之际,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平日让她搬个柴打个水都手疼肩疼的人,咬牙挥动棹竿时却又快又狠,气势汹汹地护在他身后,像极了呲牙咧嘴保护幼崽的母兽。
自他年少成名后,除了师父,所有人都习惯了站在他的身后。
有人仰慕他,有人敬畏他,有人依赖他,独独没有人保护他。
而她,却想要保护他。
“傻瓜。”
*
第二天一早,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喜愿被吵得不耐烦,起床气蹭蹭往头顶上蹿,气势汹汹地将门拉来。
“风兄……”
门外,沈植风流倜傥的笑容还未绽开,便僵在了脸上……
“疯了吗你?大早上敲姑娘家的门,亏你长得怪好看的。”
沈植后退一步,看了看门口挂着的牌子,折扇一指,问道:“这不是风兄的房间吗?”
喜愿立刻睡意全无,脑子清醒了大半。
她突然记起,自己昨晚是睡在风不鸣的房间里的。
那风不鸣人呢?
她回身去看另一张床,床上空无一物,整整齐齐。
“风不鸣呢?”
沈植失笑,“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这时,旁边客房的门突然被推开,风不鸣抱着把剑,面不改色地从喜愿的客房里走了出来。
“找我何事?”
沈植说:“闲来无事,想约二位去翠仙楼尝尝招牌。只是,风兄怎么会从喜愿姑娘的屋子里出来?”
两人同时开口。
喜愿:“他帮我去捉老鼠!”
风不鸣:“我们换了房间睡。”
……
沈植眨眨眼,神情玩味。
风不鸣面不改色地补充道:“她昨日说屋子里有老鼠,我们就换了房间睡。”
喜愿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没在一起睡。”
……
凝滞的空气中,沈植突兀地“哦”了一声,诚恳道:“别紧张,我没说你们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