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货郎开始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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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精怪,行当,红鱼,烤火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人家的娘子刚病死,尸骨未寒,你们就上门生事,你们还是人吗!”

老村长一脸着急和愤怒,巍颤颤地拄着拐杖,不停地往前点击地面,紧赶慢赶地赶来。

“还不住手!

你们别看生平老实敦厚就好欺负,我告诉你们,那只是表面,只有我这几十年看人的眼光才能看得出来,生平骨子里其实是个很有血性的人,你们真把他逼急了,他是会砍人的啊!”

老村长边走边骂,可能想让声音先一步抵达,从而喝阻许志高等人。

有人声音颤抖道,“已经砍完了!”

“什么?”老村长一惊。

跟老村长同辈分的三老叔公对老村长表达了不满,“多次让你把这些泼皮无懒的行径上报给衙门,你就是不理,现在好了吧,出事了。”

老村长手里的拐杖加紧点击地面,终于赶到了许生平家的老土屋,一看这情况,眼前一黑,身体摇动,差点晕过去。

好半响,才缓过劲来,气的把拐杖丢在了地上,说话都喘了起来,“生平啊!你这气性也太大了!太冲动了!”

许生平打了一瓢水,把砍柴刀上的血迹冲洗干净,冷淡地回应,“不然呢?留他们在家里吃饭吗?”

“唉,我不是责骂你,这些混账实在该死,死了就死了,只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老村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要是只砍了一个还好说,还能留在村子里过活,可你连砍了五个,在衙门的气运薄上,你肯定被标注成了穷凶极恶的人,会遭到追捕的啊!”

左邻右舍纷纷从自家的院子里出来,七嘴八舌地给许生平支招。

“要说衙门的气运薄也真是不公,许志高这些人作恶多端都没有登上气运薄的追捕名单,生平杀几个坏人就上去了。”

“许志高这些人虽然干了很多偷鸡摸狗、欺男霸女的事,却不敢害人性命,因此没有登上气运薄的追捕名单,生平身上背了好几条人命,自然就上去了,朝廷的气运规则就是这样,还能怎么办呢,只能逃了。”...

老村长弯腰把拐杖捡起来,心累地挥了挥手,“逃吧逃吧,生平的为人,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我这当村长的也不忍心把生平送官,即便拼着村长的气运下降,也得放生平离开。”

“那就多谢老村长了。”

许生平说了一声,便是转身回家。

“等等!”

老村长叫住他,脸色凝重道,“衙门的追捕其实还是次要,找个偏远的地方,隐姓埋名,多行善事,便能让恶民倾向度慢慢扭转过来,那就没事了。

最可怕的是,这许志高真不是个东西,他不是有个姐姐吗,前些年离开了村子,大家都以为嫁到外地去了,其实是被他绑了祭了清溪河的水怪。”

一听这话,左邻右舍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对许志高的尸首一阵大骂。

许生平也是变了脸色,他现在只是刚刚开始修行,实力低微,要是对上水怪,肯定有死无生。

老村长诉苦道,“我这当村长的无奈,你们是体会不到,你们不是一直埋怨我没有把许志高这些人的行径上报给衙门吗,其实我早就报上去了,可是衙门也不敢管啊。”

许生平问道,“这是为何?清溪河的水怪如此可怕吗,难道连衙门都怕?”

老村长摇头,“衙门有朝廷的气运撑腰,自然不怕一般的妖魔诡怪,只是这些年,咱们大顺的边境不安宁,正在跟敌国打仗,需要得到山精水怪的支持,才能获得地利优势,因此朝廷对于山精水怪干的一些坏事,只要不是太过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忍耐。”

左邻右舍都是寂静无声,没想到许志高这事这么复杂。

老村长看向许生平,“生平,这事我没办法替你做什么,自求多福吧,你赶紧收拾一下,逃命去吧,逃的时候,记住千万不要靠近水边,若是被水怪拉下水,那你就完了!”

左邻右舍纷纷催促。

“生平,快走吧,美芝的后事,我们会替你办好!”

“趁着衙门和水怪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赶紧走,越远越好!”...

许生平牢记着娘子的嘱托,“不行,我现在还不能走,我得亲眼看着娘子安葬。”

老村长气急败坏,“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儿女情长。”

许生平死活不肯走,坚持要看着妻子下葬。

老村长拗不过他,只能让左邻右舍搭把手,立刻给他安排下葬的事。

一具刮了漆的棺椁被抬进了老土屋灵堂。

许生平将胡美芝抱起,轻轻地放进木棺里,整理了仪容,把棺盖合上。

三老叔公抡着铁锤,钉上了铆钉。

几个精壮的男子抬着,匆匆就出门了。

许生平在前面带路,往爹娘的墓地走去。

来到墓地,在旁边挖了一个墓坑,亲眼看着装着娘子的棺椁放进去,填上了土,夯结实了,许生平这才安心下来,开始回家收拾东西。

也没什么好收拾,无非就是一些银钱细软、换洗的衣服和干粮。

至于,他货郎的行头,一副扁担挑着两个箩筐,各种货物和工具都装在了里面,这些都是早就收拾好了的。

背着包袱、挑着担子从家里出来,许生平看着给他送别的左邻右舍们,不禁红了眼睛,“三老叔公、张阿婆、王婶...我走了之后,家里的东西,你们看有哪些用的上的就拿去用,养的鸡鸭鹅猪和田里的粮食,你们各家分一下,多谢你们平日里的照顾。”

左邻右舍们也是一个个湿了眼眶,纷纷给他塞钱。

“生平拿着,穷家富路,出门在外不容易,路上用钱的地方可多着呢,照顾好自己。”

“生平,是我们要多谢你才对,我们平常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都是你给配的药,却从来不肯收我们的钱。”...

老村长沉着脸,巍颤颤地使劲用拐杖敲击地面,“别说了,别说了,快走吧!”

许生平最后一个弯身,向着老村长和左邻右舍鞠了一躬,转身大步离开。

一个半大孩童冲着他笔挺的背影哭喊,“生平哥!

我王水柱,从此以后没有水,只有柱!

你也千万别走水边呀!”

许生平眼里含的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心里暗骂:臭小子,忽然给我来个又尬又煽情的是吧。

他头也不回地挥手。

“记住了,王柱。”

...

此时。

天已经黑了。

许生平从村子里的一些人家门前经过,引起了不少犬吠。

初时他还没什么感觉,可随着犬吠越来越多,他心里的烦躁迅速积累,最终化作了暴躁的怒火。

“你们在狗叫什么,劳资一刀砍了你们的狗头!”

他撂下担子,从箩筐里抽出了砍柴刀就要冲过去。

走了几步,却霍然停住。

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感到难以置信,怔神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砍柴刀,“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感觉自己仿佛就是一个陌生人!

他本身不是这样易怒易暴的人。

冷静地思考起来。

“许志高似乎说过,一旦成了恶民,就像一只脚踩在了悬崖边上,止不住地向下滑。

我现在是妥妥的恶民,倾向度达到了428,肯定比许志高生前...更高,恶民的本质已经开始影响到我了。

并且,以后可能会越来越严重。

我得学会...克制自己。”

他在冰冷的晚风当中打了个寒颤,把砍柴刀放回箩筐里,挑起担子,匆匆离开。

出了村子。

借着月光看路,往远方走去。

现在的时间对他很宝贵,必需趁着衙门的追捕文书下来之前,以及清溪河的水怪展开报复之前,远离这个地方。

“白色石头,黑色泥,反光水...”

他知道走夜路的口诀,行走如风,健步如飞,近乎奔跑,不知觉就用上了技法2踏浪步伐,以最快的速度赶路。

一整个上半夜,几乎没有停歇,走了五十多里。

【踏浪步伐+1】

【运货进度+1】

接连收到两个提示,让他喜不自禁,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进步。

可惜,后半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使得他浑身发冷,却顾不得找地方避雨,继续赶路。

云和雨遮蔽了月光,使得天光非常昏暗,严重影响了他的赶路速度。

他不敢走太快,在这样凹凸不平又泥泞的山路上,容易滑倒、绊倒。

从一个山坳路过的时候,听见了山坳里哗啦的水流声,他本能地看了一眼,隐约看见一条上百斤的红鱼跟在他后面游动而来。

“这溪流不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鱼?”

他感觉不对劲,浑身紧绷,把箩筐里的砍柴刀抽了出来,紧紧握在了手里。

红鱼缓缓浮出水面,黑发覆面,像水草一样漂浮在水面上。

他眼瞳剧烈收缩,目光都凝固了,这哪里是什么红鱼,分身就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

应该就是许志高的姐姐,还穿着被献祭给水怪时候的红色喜服。

作为同一个村子里的人,许生平知道她的名,许娇娇,犹记得小时候还曾经一起玩耍过。

“娇娇姐,你弟弟作恶多端,被我所杀,那是罪有应得。

你若是水下有灵,便应该放弃报复的念头。

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许生平边说、边观察,浸泡在水里的红衣女子似乎没办法随便上岸,存在某种限制...这让他安心了一点。

也仅仅是一点,诡知道这水里面的门门道道是什么。

这么快就得知了弟弟的死讯并且追踪过来,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不简单。

能够打破限制爬上岸也是有可能的事。

许生平不再停留,挑着担子继续赶路,水里的红衣女子也是跟着游动了过来,这让他心里一沉,显然刚才他说的话...没什么卵用。

他眼角的余光难免要时刻留意水里的动静,防止这红衣女子忽然暴起伤人。

山路被雨水浸泡透了,越来越滑,已经不适合赶路了。

他决定找个地方避一下雨,等天亮了再走。

作为货郎,经常在外走动,对路况很熟悉。

前面那座石山脚下就有一个破庙,也就是他跟娘子第一世相遇的地方。

他走了过去。

隐约看见了火光。

“有人在里面住宿过夜。”

许生平感觉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人毕竟还是群居动物,在感到害怕恐惧的时候,遇见了人,本能就会心安。

来到破庙前,他挑着担子走了进去。

看见了一个火堆,一个老人家靠着墙垂着头,似乎睡着了。

“抱歉,抱歉,老人家,打扰你了。”

许生平出声提醒。

这是必须要提醒的,不然人家醒来,忽然看见多了一个人,不得吓一跳。

老人家听到声音,醒了过来,略微坐直了一点,不过还是垂着头,没说话。

醒了知道有人来了就好,许生平没再多说什么,便是凑近了火堆。

众所周知,天冷的时候,在野外遇到火堆,默认就是共有的...凑过去烤火就完事了,用不着客气。

许生平边烤火、边留意外面溪流里的动静,没看见红衣女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被这里的火光暂时惊退了吧。

据说,一般的妖魔诡怪都怕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许生平不停地打哆嗦,浑身湿透,感觉冷的要命,向火堆凑的越来越近。

可奇怪的是,不管凑的多近,还是感觉不到一点的温暖。

“怎么会这样?

难道我冻僵了,失去了知觉?

可即便是冻僵了,也应该多少有点感觉吧?”

许生平伸出双手,直接凑在了火苗上,结果还是一片冰凉。

他的心...也凉了。

老人家,你这火不对劲啊。

竟然是冷的?

确切地说,这火就跟没有一样。

幻觉?

他看了看靠着墙、垂着头的老人家,这是撞到诡了吗。

不会吧。

不会吧...

“不会这么倒霉吧。”

许生平脸色一点点的变了。

他不动声色,一点点的后退,缓缓挑起了担子,看了一眼还下着雨的外面,打了一个哈哈。

“雨好像停了哎!前面有人等着我送货,着急赶路,老人家,我先走一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