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征募，运送，采纳，一瓢
给无名之山扬名，形成山精，加持气运之力，从而阻挡海啸，这个盛会的结果还没出来，朝廷的一纸征募令却先来了，引爆了整个地牢，犯人们都炸开了窝。
“边境战事吃紧，调我们去协助作战，戴罪立功？”
“唉，说是协助，其实就是去送死差不多，让我们的命换士兵们的命，这样一来，可以减少士兵们的伤亡，还能给各个地方衙门节省粮食节约开支，又能为民除害，一举三得。
朝廷这样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当犯人积累多了，有战事发生，就会消耗掉一部分，这样可以消除气运体系运转过程当中积累的负面物质，给气运体系减轻负担，有利于气运体系的长期健康运转。
说白了，我们就是叻色，叻色多了就得倒一下，避免滋生蚊虫，晓得吧。”
“战功可以减少蹲大牢的年数，甚至可以直接把年数清零？马的！不就是拼命吗，我愿意干！
不然我这二十八年不知道怎么过，等二十八年之后出去，人都老了，想快活都快活不起来，还顶个屁用。”
“呜呜，我不想去，我想回家，再过一个多月我就出去了。”
“想不想去都得去，这可由不得我们。”...
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人兴高采烈、亢奋激动；愁的人抱头痛哭、心如死灰。
许生平当然是属于愁的这一类人。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在这里不愁吃不愁喝，所有时间都可以用来专心修行，这样的好地方上哪儿找去。
虽然谈不上过得多好，可也比上战场好，战场上可是会死人的，而他唯一的梦想就是好好活着，跟娘子重逢，这跟他的梦想严重相违背。
“我要去吗？”
许生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已经混的很熟的狱卒。
狱卒道，“我不太清楚，应该要去吧，这是朝廷下达的征募令，无论什么身份的犯人都得去。”
好吧...许生平放弃了幻想，开始琢磨如何才能更好地在战场上活下去。
这一餐的饭菜格外丰盛，就跟断头饭一样，每个犯人都有的吃。
许生平吃到嘴里感觉不是滋味。
吃完后。
休息了片刻。
所有犯人被放了出来，集合在一起。
然后，按照各个职业的相似性，进行分组，被塞进一架架有骑兵押送的马车，迅速离开海平府城。
许生平、常涛和几个贩夫分到了同一组同一驾马车。
“哈哈，许兄弟，我们又在一起了。”
常涛很高兴。
什么叫又在一起了，这话说的容易让人误会，许生平嫌弃地往里面靠了靠，他在思考这样分组的用意。
这架马车里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每个人的职业都有“运货能力”，货郎、车夫、贩夫可不都有运货能力吗。
“运货能力能在战场上干什么呢？无非就是运送粮草、辎重、以及其它战争物质。”
经过这样进一步的分析，他眼神里有了光彩，若是真的被分配到了干后勤保障的活，活动区域基本上都在战场的后方，肯定比较安全，存活的几率很大。
他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另一半还需要等到验证了这个猜测之后才能放下。
马车走走停停，日夜兼程，经过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抵达了目的地。
许生平一看这地方，不由露出了笑容，猜测的果然没错，这可是粮仓。
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犯人，不止是海平府的犯人，还有周围各州府的犯人，从口音就能听出差别。
一个个犯人也是喜笑颜开，看到这地方也知道自己需要干什么了。
“你们似乎高兴的太早了。”
一个官员走上高处，进行训话，“朝廷一直注重公平，上战场的犯人，由于存在很大的危险，每斩杀一个敌人就能减五年，而你们干的是运送粮食的活，几乎不存在危险，因此你们每个人需要运送一万斤的粮食才能减一年。”
一听这话，犯人们顿时高兴不起来了。
“此地距离边境那么远，来回一趟得一个月，这得多久才能运到一万斤？”
“我一次只能运一千斤，得运来回十趟啊。”...
许生平的笑容也凝固了，他行脚商人的运货能力也是刚好一千斤，正常速度来回十趟，也是十个月，才能减掉一年...才挣了两个月的时间。
远不如在牢里专心修行来的划算。
“好在运送粮食的过程当中，可以给运货能力和动静方寸步法增加进度。”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官员很快结束训话，最后说了一句“在运送粮食的途中，不得损毁粮食，不得盗窃粮食，否则严惩不贷。”
整个粮仓顿时忙碌起来，根据每个犯人的运货重量、运货方式进行安排。
常涛作为车夫，分到了一架驮马拉的马车，上面装了一千斤的粮食，他的车夫职业还没晋升车师，标配就有一千斤的运货能力，这是职业的特性决定。
许生平已经从货郎晋升了行脚商人，才有一千斤的运货重量，不过他有卖货能力，车夫没有这个能力。
两人的运货方式也不同，常涛作为车夫需要用到车技，因此需要牲畜拉的车作为工具，没车不行；许生平作为货郎，直接就能用铁扁担挑起一千斤，像羽毛一样，没有什么重量感。
装好了货，给犯人们分好队伍，在骑兵的看押下，便是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许生平挑着一千斤粮食，跟在马车队伍后面飞奔，这是他自己要求的，他可不想被分到徒步的队伍里，那可就太慢了。
负责给犯人们分配队伍的官员质疑他能不能跟上马车队伍，若是因为他一个掉队跟不上，耽误了马车队伍的行进速度可不行。
为此，他还展示了一下轻功，才得以分配进马车队伍里。
跑着跑着，他就跑到马车队伍最前面去了...因为跟在后面灰尘太大。
他成了领跑者，一路上引起不少路人的注意，也仅仅是注意，却并没有感到多么奇怪，在各行各业百花齐放的世界，在妖魔诡怪、牛鬼蛇神都有的世界，什么现象都有，早已见惯不怪。
【运货进度+1】
【动静方寸步法+】...
时不时收到提示，让许生平感觉也没那么差了。
由于他在马车队伍里，因此比其他队伍更快，只用了八天时间，便抵达了边境战场，把粮食卸下就原路返回。
在此过程当中，运货进度和动静方寸步法各自都增加了50点左右，进展很不错。
...
此时。
海平府城。
盛会到了收关的环节，经过讨论和商议，朝廷上面派来的官员和一些知名大家组成的评委组，意见一致，选出了最佳的一篇，作为给无名之山扬名之用。
“势镇汪洋，威宁瑶海...写的好啊。
城外那座无名之山，在这篇佳作当中，仿佛化成了一座仙山，必定可以名扬天下。
许生平。
不知哪位是许生平，请上台来。”
评委组的负责人是一位精神抖擞的老者，文华殿大学士，他身上加持的气运之力近乎实质化，呈现文昌异象的形态，令人看一下便感觉敬佩和信服，他双手捧着许生平写的纸，面带满意的笑容，目光扫视台下众位文人墨客，寻找写出这篇佳作的人。
然而，连问了三遍，却无人应答。
“没来吗？”
老者感到诧异，让负责登记的官员查一下名册。
官员查过之后，神情相当古怪，支支吾吾了两下，却难以启齿。
老者皱眉，“有何问题？你倒是说。”
官员这才尴尬地开口，“这篇佳作的创作者是一个货郎，犯了事...现如今被关押在海平府城衙门的地牢里，呃，不对，朝廷的征募令下来了，此时应该已经被送去了战场。”
此话一出。
全场寂静。
无声。
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众位文人墨客和知名大家都是脸色发烫，这么多才华出众的人聚在一起参加这场盛会，竟然不如一个货郎犯人？
这样的结果，难以接受。
老者也是怔神了半响，才回过神来，脸上犹豫了一下，便是做出了决定，“这篇佳作是我和诸位一致评选而来，没有异议，既如此，那就还是用这篇！
其它的篇章虽然也有出彩者，不过跟这篇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英雄不问出处，有一些知名大家在年轻的时候也曾犯过错，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众位文人墨客和知名大家都是纷纷表示赞同，这个世界的人就是这样，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很强，因为在日常生活当中耳濡目染，什么奇奇怪怪的事都能听到、看到、遇到。
老人拿出一道圣旨，“好了，那就请诸位一起跟我登山，朗念这篇佳作，昭告天下，以此扬名。”
...
衙门后堂。
正在批示文书的知府得知这个消息，笔都歪了一下，在文书上滑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可见多么惊讶和意外。
随之，发出一阵大笑，连道了三个“好”字，“孺子可教！屈就在货郎这个行业，着实可惜了，本官这就去劝说他，让他彻底转行到我们儒生行业当中，将来或许能够有所作为。”
刚起身站起来，这才想起朝廷的征募令，所有犯人都被发配到战场去了。
他不禁皱眉，从桌案后面缓缓走出来，“读书的苗子，若是断送在了战场上，着实可惜。”
幕僚道，“货郎具有运货能力，被分配到了运送粮草的任务，在战场的后方，不会有生命危险。”
知府重新浮起了笑容，“这倒也是...本官爱才心切，倒是忽略了这点。”
他沉吟了片刻道，“你觉着，本官收此子为学生如何？”
幕僚想了想，摇头，“只怕不妥。
一是府尊大人事务繁忙，没什么时间教他。
二是货郎只是跟儒生沾了一点边，野路子出身，能写出这样的佳作也是灵光一现罢了，并且，这篇佳作纯粹是景物的描绘，只能说明他文字功底不错，跟儒道却并没有什么关联，他对儒道真正的领悟还是太少，起步点太低。
隔行如隔山，改行可是大忌。
所谓因材施教，倒不如放任他自由发挥，在货郎这条野路子上继续走下去，府尊大人只需在适当的时机、在他儒生副业当中略加引导，或许将来还能有所成就。”
知府颔首，打消这个念头。
...
几天后。
京都，皇宫，后宫。
一座暖阁里。
金丝熏香炭烧得通透红亮，清香袅袅随处弥漫，使得整个空间充斥着暖香，仿佛置身于暖春的花丛当中。
一位衣着华贵的宫装丽人慵懒的趺坐在锦榻上，一群宫女低眉顺眼地环绕着她，半蹲半跪在地上，轻柔地给她捏肩捶腿。
她身上的气运之力已然实质化，以八只鸾鸟的形态陈列在身后，有鸾来仪，以待化凤之机。
一位半老的宫女垂首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犹如一尊雕像。
宫装丽人纤白的玉手捧着锦帛纸书写的一篇文，似乎想起了什么，忽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笑了一会儿，似乎觉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轻轻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半老宫女，“你不觉着好笑吗？”
半老宫女这才动了一下，“以奴婢的眼光来看，这篇文写的着实出彩，不过奴婢却不知好笑在何处。”
宫装丽人笑道，“众多才子才女和知名大家齐聚一堂，参与海平府城给无名之山扬名的盛会，结果被一个乡野村夫出身的货郎囚徒拔得了头筹，难道不好笑吗？”
半老宫女道，“娘娘说好笑，那便是好笑无疑了。”
“你这人，好生无趣。”
宫装丽人表达不满，“自打本宫入宫以来，多次让家族换一个人来本宫身边伺候，家族就是不同意，也不知你有什么好。”
半老宫女道，“在这后宫深墙当中，处处都是陷阱，处处都是诱惑，家族看中奴婢的细心和判断力，可以防止娘娘被人暗算，还有时刻可以给娘娘出谋划策，做出最正确的抉择。”
宫装丽人随意地挥了挥手里的锦帛纸，“那你说，这个声名鹊起的小货郎，本宫是否需要招揽一下？”
半老宫女道，“在大顺朝这汪洋大海里，偶尔泛起一些浪花，偶尔有一些鱼儿跃出海面，实属正常，只是这鱼儿太小，没有捕捞的价值。
娘娘是贵妃，站在气运体系顶端的存在，何等尊贵的身份，轻易不能出手，一出手那必定是为了捕获巨鲸。
这小货郎起步点太低，即便有了一点名气，那终归也只是小鱼小虾，对贵妃娘娘和家族的作用近乎为零，不知道贵妃娘娘屈尊弯身撒网。”
宫装丽人咯咯咯笑个不停，“在你的话里面，本宫仿佛成为了一名力大无穷的女渔夫，总算有趣了一点，本宫决意留下你了。”
“谢贵妃娘娘赏识。”
半老宫女得到夸赞，似乎更来劲了，“鱼儿太小，不值得贵妃娘娘屈尊撒网，不过这个浪花倒是不小，勉强也能止渴，贵妃娘娘不妨取一瓢饮。”
“哦？”
宫装丽人来了兴趣，“说来听听吧，反正闲着也无趣，无事也要弄出一点事来，本宫就当是给自己打发时间。”
半老宫女道，“这个小货郎的身上背负了十年的牢狱之灾，被朝廷的征募令发配去了战场运送粮草，娘娘可令他作一篇赞美您的文章，若是作的好了，娘娘可向陛下求一道恩典赐予他，赦免他的罪责，他在这次盛会当中本就为朝廷立了一功，赦免已在考虑的范围之中，陛下应当会顺手推舟。”
宫装丽人疑惑，“这有何用？”
半老宫女呵呵道，“娘娘一入宫便身居贵妃的高位，这后宫里多少妃嫔眼红和不服，娘娘以此手段收获美名，又能展示陛下对您的恩宠，从而达到震慑妃嫔们的目的，站稳脚跟。”
“一举两得，此法甚妙。”
宫装丽人笑道，“那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半老宫女应“是”，便是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