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漫长人生的心愿(2)
货郎不久前刚接到了母亲的来信,说父亲的风寒迟迟未愈,他们二人照顾烧饼铺已有些力不存心,希望货郎回家帮忙照顾铺面。
货郎无法将这个消息告诉正打算放手追求理想的阿花。
阿花每日作画完毕后便去寻货郎一起走街串巷地贩卖货物,虽有了人相伴,货郎却一直郁郁寡欢,最初阿花并没有察觉到异样,以为是生意不好的缘故,便比货郎更大声地叫卖。
夜晚降临,货物卖的不错的日子,阿花会欢天喜地地回到家,货物滞销的日子,阿花也会有些闷闷不乐。
一个月后,货郎再次收到了母亲的来信,说烧饼铺的生意惨淡,催促他回家。
货郎知道已经没办法再拖下去了,他自幼便梦想将家里的烧饼铺打造成江州第一烧饼,成为被众人所敬仰的存在,只是后来他长大不甘心困于江州小城。
在繁华地北城生活这几年,无根基的货郎感受到了在外生活的奔波与辛劳,他累了。
烧饼铺做大做强需要当地乡绅的支持,也需要在江州扎根多年的人来相伴扶持。
而这些人,都不是阿花。
一日,像往常一样走街串巷结束,货郎却不愿归家,他带她去了山顶看日落。
在落日余晖将尽的时候,货郎对阿花说:“对不起阿花,接下来的路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货郎声音哽咽,泪流满面。
阿花并不知道成为了他们的最后一个日落。
她说她其实早已察觉出货郎的不对劲,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原因。
阿花没有纠缠,一边双眼止不住地流泪一边接受了结果,她已经习惯了失去。
无论是曾经的家财万贯,还是曾经以为的良师益友,她都早已失去了,如今,不过是又多了一名货郎。
她可以接受,只是需要时间。
阿花让货郎再陪伴她一小段日子,帮她适应接下来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的院落,一个人的早餐、午餐、晚餐。
而货郎也在为回到小城做心理准备,他已经适应了大城镇的繁华,不知回去又会是什么光景。
货郎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惹阿花生气,做事也更加地成熟稳重。
终于到了货郎离去的日子,阿花最后一次拥抱了货郎,两个人泪流满面。
货郎知道阿花一直目送着他离开。
他脸旁的头发早已被泪水浸透,他为自己的逃避感到抱歉,为自己的软弱感到愧疚,他无法想象和阿花一起白手起家拼搏的一生。
他在心里对阿花说了无数句的对不起。带着这样的心情,他越走越远。
两日后,他抵达哀牢山,这是回江州的必经之路。但每次路过他都未曾停留,只是将这里当作乘船之地,从未欣赏过当地的风光。
他第一次生出了想要游历的心情。
他沿着河边一直走,一边放空,一边看岸边的匆匆行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侧的行人越来越少,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只剩下了他自己。
他来到了一处瑰丽地瀑布旁,瀑布两侧生长着不认识地繁茂植物,脚边绽放着不知名地花。身为多年货郎的敏锐,他注意到一块大石头后面仿佛藏着东西。
走近,在水波与阳光地照射下,他发现藏着的是一件波光粼粼,泛着青石绿与宝石蓝光泽的袍子,衣身上面坠满了如水晶般地挂饰,一颗紧邻着一颗,一片堆叠着一片。
最令他感到惊异的是,如此华丽地衣服竟轻如鸿毛。
他四周望了望,空无一人。他便迫不及待地将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想要试一试这等宝物穿起来是何等的感受。
他刚刚穿上,一时之间腥风四起,眼前的瀑布倒流,脚下的地面震颤,水流都在向着潭心涌去。深潭里的水族都来迎接货郎。口中齐念着,“欢迎龙主回来”。声音振聋发聩,在水面荡出层层波澜。
身为多年生意人,见多了市井小人也见多了名绅贵胄,货郎马上意识到了这件宝物是不知何时上岸的龙主的龙袍,看来谁拥有这件龙袍谁就可以成为龙主。
面对着被众水族的仰望与敬仰,货郎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极致的地位与权利的滋味。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想这也许就是他一直期盼的机遇,但他也十分担心有朝一日真龙回来会被拆穿。
真·漱龙回来时,找不到它的鳞甲,只在大石头旁看到了一个货郎的货架,上面的货物已经开始斑驳。
货郎心惊肉跳地在岸边偷看,见到真龙直接扎进水里,但水族不认它,将它赶走了!
自此以后,货郎的心完全放进了肚子里。开始定期托上岸的水族给家中父母和阿花邮寄珊瑚琥珀、各类奇珍异宝,只是再也没离开过深潭。
货郎就是这样成为了漱龙。
“这就是我的故事,我想找到阿花,你们帮我去地府打听,找到她的灵魂好不好?”
??????
夭冬阳地铁老人脸。
兴许是女性都会更加的共鸣女性。她听完了漱龙的故事,心里只觉得这男的又不负责任又没担当,货郎一跃变成了货郎龙还不知足,还在这叽叽哇哇,早干嘛去了?况且当初分手的决定也是他做的,现在过了百年了,居然还在后悔,确实软弱!
白泽只说了一句话:“放下执着,才能自由。”
“我放不下!已经数不清过了多少年了,愈是随着岁月的推移,我愈是怀念过去与阿花的种种,曾在一起生活的日子竟然会越来越清晰......”追忆了太多的过往,漱龙哽咽着说道。
“你该放手了。”夭冬阳忍不住说道。
“我放不下!放不下!你们还想不想要灵回剑?想要就去帮我找到阿花!”漱龙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百年已逝,阿花之魂,恐早已轮回六道之中,不知今在何方,亦不知其是否复为人身。纵使万一,其已非‘人’形,你亦无悔?”
漱龙缓缓冷静了下来,“你说的我早已想过不知道几百回、千回!万回!只求不再有愧于心,求得心安。”
“就算找到,阿花也已经早就不记得你了,或许她并不希望百年前的因果再来打扰。”
夭冬阳替阿花愤愤不平,当初说分开的也是你,现在要找到阿花的也是你,有没有站在阿花的角度替阿花想过哪怕一点点?
归根到底,这就是男人的自私与自利。
漱龙又开始情绪激动了起来,“你们想要灵回剑!就必须替我找到阿花!哪怕阿花是一只鬼,我也要见到她!”
涕泪横流,毫无初见时的光鲜亮丽。
“哎。”白泽淡淡的叹了口气,拉了夭冬阳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说。
百年光景,就算是要打听阿花的灵魂归处都不知问哪里的城隍,人间唯一可能问到的地方只有在城隍神允礼处,也就是在滨海市。
滨海市距离哀牢山,跨越六个省份,距离2700公里。
魂肉非一体,法力皆失灵。
兽身的夭冬阳只能走路,白泽现在人身虽可以坐飞机、高铁,但以他对现代社会生存规则的了解,不比一岁大的婴儿强多少,没人带着,寸步难行。
白泽无奈扶额头,心里默默想着——你莫怪我,我亦不想。
随即就大声对着空气喊道:“天灵灵!地灵灵!日夜游神速现行!”
好死不死,这又是个夜晚。
今天好像黄泉路并不是很忙的亚子。
夜游神,一眨眼的功夫就落在了水床上,举起手中的鬼火就要对漱龙出手——
“别!别别!别!”夭冬阳身体快于脑子,就这么在水床上将夜游神扑倒在了身下。
夜游神手中未来得及出手的鬼火将他的黑袍烧成了黑色“性感短裙”。
。。。。。。
夜游神脸上的黑线铺满,嘴角抽搐、一字一顿说道:“你,在,干什么?”
此时只见一只白毛巨兽将一位身穿黑色短裙的男子四仰八叉地压于身下,男子四肢被固定了上半身两肢,另外的两条腿被烧的焦黑,正为避开兽身的压迫而呈一字马叉开,露出里面大概鲜少出来见人的C&K聚酯纤维裤头的内内。
等等,夜游神竟然穿的是CK?
夭冬阳的脑子现在不知道是该先处理哪件事比较好,因为要处理的突发事件太多,一下子宕机了。
夜游神原本苍青色泛白的脸,正像中毒了般红得发紫。
恸!地一脚,夜游神把正在死死盯着“欣赏”他腰部的夭冬阳踹到了水床下面。
龙寝内发出了爆笑声,夜游神抬头望去,竟是向来自持冷静的白泽......
他脸上的黑线更甚。
“咳咳!”白泽以他兽生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
为避免更多的尴尬,得赶紧聊正事。
紧接着便将此番召唤夜游神前来的来龙去脉告知,原来是希望夜游神带一封信去给到允礼,并将来信带回。
“若我没记错,非生命危险,不可唤我?”夜游神咬牙切齿地说道。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缓过神来的夭冬阳讨好说道,肯定要帮着白泽说话,也绝对要放低姿态巴结一下夜游神,毕竟她刚刚好像闯祸了?
夜游神根本不想理夭冬阳,仿佛看不见听不见这个生物的存在,不听、不理、不看,视线越过她直接对白泽干脆清晰说道:“我,不,管。”
不知何时离开的漱龙,抱着一件由黑珍珠制成的华丽衣袍快步走来。
摊开衣服,才看清这件衣袍不仅通体黑珍珠密布,在胸前与背部还有洁白如玉的砗磲作为护甲,而肩部、肘部等关节位置则是使用的玄武岩纤维加固,通身则由藻类的根茎穿针引线,编织而成了这件威武豪奢、珍贵华美的绚丽长袍。
漱龙将长袍塞到了夜游神黑炭一般的手里,要他务必收下,并热切表达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夜游神的见面礼,只是表达友好崇拜之情,绝无其他。
话音一转,漱龙说道:“白泽亦是我好友,还望夜游神能够看在我的面子上帮衬一二!”
嘿呦喂,这话说的,明明是因为他非要见到阿花的灵魂,才不得已喊来了夜游神帮忙,怎么这会成他帮白泽了?
夭冬阳心里一阵咒骂。这个虚伪的假龙!
刚刚还黑脸的夜游神,神色随着黑珍珠长袍的到来,早已神清气明。
他微微笑着害羞般推拒这件长袍,与漱龙三个回合过后,衣服穿在了他的身上。
白泽已写好手信,交到夜游神手中,此时的夜游神咧嘴高兴的样子令夭冬阳感到陌生......
真是没有花钱的毛病。
不到一个时辰,夜游神就回来了,并带回了允礼的回信。
白泽拆开信件,刚读了两行,便罕见地皱起了眉头,直呼“不妙,不妙!”
望着漱龙说道:“你竟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