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修道奇才,论时政疏
与此同时,景王府内。
朱载圳强撑着困意,正在思考着如今的局势。
不得不说,穿越到这副年轻身体之中也不是没有好处。
就比如睡眠这方面,上辈子的朱载圳已经到了每晚都要失眠的地步,而现在则是还没多晚便已经困得不得了了。
但没办法,如今的局势虽看似并没有什么能直接威胁到性命的危机,但朱载圳却还是如履薄冰,不得不做好一切的准备。
因为刘凌没回来的关系。
对于今日外界发生的种种事,朱载圳一点都不知晓,也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关注。
毕竟如今朱载壡才刚死,自己若在这种时候便直接去开始接触群臣,那就有些过分的明显了。
相比于朱载坖虽然嘉靖更喜欢自己这个儿子。
但那也是相对的。
以嘉靖的性格,如果自己在这种时候就表现出了这种心思,一定会反受其害。
所以朱载圳一点也都不心急。
当然,他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光凭着今日下午派来王府的几个道士,其实朱载圳便已经大致猜出了一些事。
那就是嘉靖...认可了自己的行为!
朱载圳也不知道嘉靖有没有往裕王府中派去道士,不过他也并不在乎这些。
无论有亦或是没有其实都不重要。
在这种封建王朝,年长便已经代表了许多东西。
朱载坖年长,而他年幼。
无论是两者规格相同也好,亦或是自己更加受宠,都足矣让那些聪明的老狐狸多想了。
他现在无需多做什么。
只需要等这些老狐狸自己想明白就行了,到时候自然而然便会有人来接触他。
当然,朱载圳自不会坐以待毙。
能主动找来的都是他的基本盘。
要想赢,他需要更多人!
朱载圳原本还没找到什么特别好的机会去接触那些人。
不过今日嘉靖派来的几个道士可是真的给了他灵感!
要知道,在嘉靖朝,修道可以说是政治正确。
这群家伙在宫内地位超然,深得嘉靖宠爱。
而最关键的是,相比于那些还有党羽的群臣,这群家伙的地位全都来自于嘉靖帝的宠爱而已。
如今随着嘉靖帝年纪越来越大,朱载圳不信他们不会对未来产生恐惧,尤其是现在大明已经没了储君的情况下!
只要自己能表现出一点对修道的渴望,这群家伙就一定会想到未来的事。
届时不说明着支持自己。
暗地里也绝对会因为自身的利益来帮着自己!
只因为自己修道!
类父!
历史上,哪怕是徐阶高拱等支持裕王的人,后来也要暗地里帮其搞出一些所谓的“人工祥瑞”以及表现出对道士的追捧才行。
如此好的机会,朱载圳岂能放弃?
思绪之间,朱载圳的心中顿时便有了主意。
“可以试探性的接触一下这些道士...”
“向他们表现出我愿修道...若是能得到陶仲文的支持,以嘉靖对陶仲文的宠信,我能有更多的机会!”
躺在床榻上,朱载圳立刻便生出了这个念头,不由得开始想起了该如何接触。
不觉间,他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
次日清晨。
随着朱载圳刚刚锻炼结束,昨日那九个身穿道袍的道士也是掐着时辰缓缓从殿外走了进来。
这便是陶仲文派来的九个道士。
其中领头的一人,名为石辰。
是陶仲文的弟子之一。
至于其他八人,则都是道童一般的角色,地位并不算高。
这些道士平日里颇受嘉靖宠爱,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个个也是自持甚高。
面对朱载圳这个藩王也并没有太多的恭敬。
当然,朱载圳也不会在乎这些。
在嘉靖朝,哪怕是严嵩这种权倾朝野的内阁首府,都要和陶仲文这种道士搞好关系。
更别说他这种毫无实权的未成年藩王。
当然,这些个道士也自不会如那些小说之中一般无脑触怒他这个王爷。
最起码在表面上倒也算是恭敬。
朱载圳也是并没有什么架子,连忙便迎了上去,笑着道:“几位真人竟来的如此之早?”
“可用过膳?”
“谢殿下关心,我等已用过。”
走在最前方的石辰立刻开口,看着朱载圳脸上还带着的汗,不由得愣了一下,开口问道:“殿下这是...”
“这....”
朱载圳露出了一丝孩童被戳穿心事的羞恼之色,伸手摸了摸头,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道:“竟被真人看了出来,那本王便不隐瞒了。”
“我曾见宫内真人早起吸日月精气,特意效仿,还请真人切莫嘲笑。”
听到这话,石辰顿时一愣,深邃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惊讶,开口问道:“殿下也有向道之心?”
“何人不想长生?”
朱载圳丝毫都不犹豫,立刻开口,双眼之中满是渴望。
见状,石辰顿时一愣。
看着朱载圳的表情沉默了一下后这才微微点了点头:“殿下果然有修道之姿。”
“真人谬赞了。”朱载圳立刻便露出了开心之色,表情变化之迅速,可谓是收放自如。
言罢,朱载圳当即便带着九人朝着王府内的祭拜之处赶去。
待将几人送到之后。
他自己则是先去吃了早饭,后这才回到了此地,祭祀太子。
说是祭祀,其实也只是个形式主义而已。
那几个道士站的十分整齐,正在诵着朱载圳听不懂的经文。
而他自己则只要做出一副悲痛的样子,跪在那便行了,就是走个所谓的形式。
这自然是在浪费时间。
但朱载圳却又不得不这样做,他可以不在乎那些读书人的想法,但是嘉靖的看法他是必须要注意的。
也好在这副身体是真的年轻。
若是换了上辈子,怕是半小时不到老腰就顶不住了。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去。
终于,就在朱载圳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那一声声如同蚊子一般的诵经声这才渐渐停了下来。
朱载圳瞬间便精神了起来。
待声音完全停了下来,他立刻转过头看向了石辰,认真问道:“诸位真人待会即还要诵经。”
“且不如便在王府之内用膳。”
“我也想向诸位真人问些修道之事...”
果然,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石辰的表情明显有了些许意动。
不过他却也并没有直接开口答应。
其实朱载圳猜的没错,他们这些人十分清楚他们在宫中的定位。
且陶仲文也交代过他们绝不准他们与庙堂中的大臣有接触。
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控制住自己的贪念的,更何况就连陶仲文自己都不能完全控制住。
石辰只是在心中默默道了句:“景王又不是朝臣。”
旋即便直接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也罢,就依景王殿下所言吧。”
“好!”
朱载圳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了喜色,当即让下人前去准备午膳,他自己则是立刻带着人朝着府内而去。
而期间谈的...自是关于修道之事。
朱载圳虽然不懂道教,但生活在信息时代的人都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无论什么都会懂一些。
虽然这些皮毛在真正懂的人面前自是不值一提。
但别忘了,朱载圳现在才不过区区十二岁。
成年人的皮毛在这个年纪看来,那便是天才!
石辰是越回答越震惊,万万没想到朱载圳对道教竟会有如此的了解。
这哪只是什么有修道天资啊,这完全已经可以直接修道了啊!
只要再详细了解一些。
绝对不比他身后的那些个道童差!
石辰是越看朱载圳越顺眼,到了最后更是忍不住的感叹道:“景王殿下真乃修道奇才也!”
“真人谬赞了。”
朱载圳仍旧十分谦逊,没有半点王爷架子,见这石辰的表情已经完全缓和了下来,当即图穷匕见:
“石真人...不知可否将本王求道之心告知陶真人?”
“本王别无所求...只求陶真人能给予本王一些其注释的道家经文,让本王钻研。”
与宫内的道士相交确实是朱载圳的想法。
但是这相交的道士也有限。
唯有陶仲文一人而已。
至于其他人,还不配他这个王爷刻意结交。
今日与这石辰飙演技...也只是为了能直接联系到陶仲文而已。
虽然对于陶仲文这个人朱载圳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但能在宫中面对嘉靖这种人走到今天这一步,那么他就绝对不会是那种只会修道的傻子。
国本之争虽未彻底摆在明面上来。
但这种事在聪明人眼中那就一定会是必然的。
只要陶仲文不傻,自己这种十分青睐道家的王爷或许便会得到他的支持。
这是朱载圳的一次试探。
试探陶仲文是否看出了大明的局势以及对自己的态度如何。
若是他无结交之意,定会以嘉靖未曾下令,怕耽误自己学业的理由将此事推掉,彻底与自己断开任何接触的关系。
相比于年长的裕王...朱载圳现在根本没有任何优势。
只有展示出让对方心动的点,才能将这些人拉过来支持自己。
这修道之心便是一个契机。
只要陶仲文有那种心思,便一定会送来经文,以支持自己修道,哪怕不会直接下注,也定会保持着与自己的善缘!
闻言,石辰倒是并没有拒绝,直接点了点头:“王爷放心,贫道回去之后会将此事如实家师。”.....
.......
与此同时,东宫。
百官亦是结束了哭灵。
一个个老臣满脸疲惫之色的向外而去。
不同于景王府内的情况,他们的哭灵可是真的要哭出来的,而且还要很大声的哭!
能走到这一步,这群家伙自然都是老戏骨,但天天演戏也会疲惫啊,更别说他们已经这么大的年龄了。
甚至就连严嵩今日都有些疲惫。
严世蕃搀扶着他向外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年轻的身影匆匆从后方追了上来。
“阁老...阁老...”
两人当即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
百官之中亦是有人朝着这块看了过来,本来还不甚在意,但看清那人是谁后纷纷皆是一惊。
竟不是他们所想的严党之人。
而是翰林院编修张居正。
甚至就连严嵩都愣了一下,万万没料到这人竟然会当着百官的面喊自己。
不过他表情倒是瞬间便恢复了平静。
待张居正追上来,他立刻开口:“张编修所谓何事啊?”
“严阁老。”
张居正认真的给严嵩行了一礼,并没有去看严世蕃:“不知...下官前些时日上奏的《论时政疏》,陛下可否看过?”
严嵩立刻皱了皱眉,似乎是忘了此事,并没有直接开口。
反倒是身旁的严世蕃立刻呵斥了一声:“张编修,陛下是否看了奏本岂能是你所问的?”
他表情严肃,如同长辈在教训晚辈一般。
“既为人臣,尽职尽责即可。”
“至于上奏的事...你若心急,可以自行上奏。”
言罢,他便要拉着严嵩离去。
不过严嵩却并没有动,而是看着张居正认真说道:“张编修,奏表我自是上奏给了陛下...至于陛下是否看过,我等人臣岂会知晓?”
说完,他这才跟着严世蕃再次朝外走去。
张居正紧紧的盯着他的背影,表情说不出的复杂,眼神之中更带着浓浓的失望之色。
严嵩的反应其实已经给了他答案。
那就是他上奏的奏本,无论是嘉靖也好亦或是严嵩也罢,根本没有人在意。
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太岳何须如此心急?”
这时,一道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张居正立刻转过了头。
在看清来人之后,当即行礼,格外郑重的道:“老师。”
“太岳啊...”
徐阶看着张居正,悠悠的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道:“你确有才能,但无论如何,却也无需如此心急。”
“如今...乃是国丧啊。”
“老师...我明白了。”张居正认真点了点头,但还是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其实他很想说,国家已经到了绝境,又岂能不心急?
但这些话就算说出来又能如何?
无非就是吐一吐牢骚罢了。
徐阶似乎是看出了张居正的心思,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待国丧之后,我会尽量提拔你,让你能展现出你的才能。”
“以你的才能,假以时日,定会入阁,届时再完成你心中的抱负即可。”
“谢老师。”
张居正再次行了一礼,但脸上却并没有半点喜色。
他十分明白,能否推行他想出的政策...这与他是否能身居高位毫无关系。
真正需要的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否答应。
他现在不在乎,将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只要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不曾改变,那么他想推行的政策便永远都不可能成功。
可这种事...他不能也不敢说出口。
“走吧。”徐阶摆了摆手,带着他向外走去。
而张居正也是默默的跟在了他的身后,丝毫不顾周围人的眼神,默默的向外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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