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做大做强
赵叉子曾用名赵正桐,保定人士,光绪二十八年有人在保定给了他一份生计。
北洋常备军的经历让赵叉子习得多地方言,甚至因为日本教官的原因,他也能听懂简单的日语指令。他擦拭着那把佩刀,他从不携带,因为懂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那是北洋常备军中哨长以上军官携带的佩刀。
在那位大人升任至练兵处会办大臣之前,军中每一名军官的佩刀都由其亲自授予。赵叉子还记得,授刀仪式上,每一名基层军官的眼中都充满着对那位大人的狂热和崇拜。
“身板中啊”那道声音慢慢悠悠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跳到他赵叉子的耳朵里。
“标下愿为大人赴死!”声音响彻了整个讲武堂。现在回想起来,赵叉子心中还是一阵狂热和激动。
“大人现在在安阳,狗日的奸臣,在万岁面前污蔑大人。”赵叉子闷了一口酒。
“那胖小子他娘真没唬我,这什么富裕烧刀子真烈啊”
“头儿,咱们......”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那个范二奎,报官了,听呼兰城饭馆的伙计说,有几个衙役带着海捕文书来呼兰府衙了。”另一个青年有些紧张道。
“兄弟们蒙着面,没露相,怕个球,以后兄弟们相处时候也要用东北的胡子黑话,别关键时候给我掉链子。滚滚滚,擦枪去。想喝酒,擦完枪办完正事再来。
他口中的办正事,正是下一个目标,万育堂的呼兰分号。
与范二奎及绥化府的众人所想的不同,他们眼中的训练有素、专业的响马,除了赵叉子和三个他哨里的兵丁,其余的都是马队的仪仗兵,对,就是那个意思,中看不中用,骑马还行,别的嘛……
上次双方在呼兰河边对峙,除了核心的几个人,其他人都挺紧张,毕竟劫道大伙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赵叉子甚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多次练习报蔓。
二奎眼中来去如风的原因也正是在此,赵叉子想的就是赶紧完事,什么黄芪、药材,爱给谁给谁,他只要元子。
写完了给上级武官的信,讲明了绥化、呼兰等地的情况,他穿好衣服,出门了。出门在外,他就是芸芸众生之一、这也是武官为什么选中他来东北的原因,他太普通了。
呼兰府和绥化相比,基建情况差了很多。绥化的夯土路都比呼兰整齐很多,呼兰府的道路两侧还有很多孩子在沿路乞讨,而在绥化府,适龄儿童都被送入了学堂之中;绥化府因为警察队、捕盗营的存在,治安也可以说是除了齐齐哈尔外,各府中的翘楚。所以在情况汇报中,赵叉子特意着墨写了很多关于黄家杰在绥化府的种种杰作,希望能传递到大人面前,给大人寻觅良才。
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在原有的历史时空,黄家杰也确实被北洋看中,在民国也担任了安徽高官,实现了更大的个人抱负。
把书信放在了约定好的地方,赵叉子边前去呼兰府的万育堂分号踩盘子了,天虽然冷,但他心中的理想从未动摇:做大做强,为大人效忠!
.....
高六儿把最后一个箱子搬上了花轱辘车队,车队随时都可以出发,随行配备了二十人,十人在明,十人在暗,本来也不是冲着真碰到土匪就开战去的,他有更多的心思。
“六子!六子!咱们后天出发吧,去老毛子那边的都回来了,我大哥也回来了!”刘长海兴冲冲的跟高六儿分享着家人平安归来的喜讯,并邀请他也来家中一起热闹热闹,他爹和他大哥就喜欢家里人多。
“好嘞,长海哥,我给车子弄好就过去!”两世为人,高六儿很能体会长海此时的心情。只是,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
刘老大家里,家人在炕上围坐一桌,刘老大的大儿子年纪虽不大,但西伯利亚的风尘在他的脸上镌刻下了痕迹,痕迹之中还有开水也洗不掉的尘渍。
“玉天儿啊,一会吃完饭,再好好拿胰子搓搓脸,慢点吃,慢点吃,哎六子,这几天跟你长海哥东奔西走的,也多吃点。”刘老大一脸欣慰的看向三个小子,他的两个儿子就是他最大的奔头,婆娘回乡下娘家照顾丈母娘去了,过几天让老大老二套车,这次也一起都接过来,日子哟,慢慢就红火起来了。
“老毛子人真能喝酒,我们那个监工,一顿能喝那么多,咳咳,咳咳。”玉天放下筷子双手比划起来,看得出来,这趟务工远行,让他见识到了很多,他特别想和家人唠唠那边的所见所闻。
“玉天儿哥,你慢着嘞,慢慢说。”高六儿起身去灶台盛了一碗面汤,东北这边讲上车饺子下车面,孩子回到家中第一顿饭得有一顿热乎乎的面条。高六儿把面汤递给了玉天。
“没事,六子,回来道上冷,可能招了风寒了,吃完面条在炕上睡一觉,第二天啥事都没有!”玉天提起了筷子,秃噜几口面条,又继续分享道:
“这一波回来的人真多,几十个兄弟先奔哈尔滨回去了,最近的付家甸的应该前几天就到咯”玉天说完又咳嗦了几声。
付家甸......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地名呢。几许高六儿吃完便嘱咐玉天好好睡一觉别着凉,便告辞离开了刘家。
......
“这!我们也没办法啊!”
“救救我爹吧,大夫,我给你跪下了!”
这已经是付家甸近日死亡的第三名归华劳工了,一时付家甸乃至整个哈尔滨风声鹤唳,电报机、信差、商队正在将这里发生的鼠疫辐射式的通报清廷、在华俄局、周围府县。往日车水马龙的哈尔滨城区此刻也显得萧条许多。绥化府接到消息时候,以扎兰屯、付家甸为中心的疫情区,已经有数十人因鼠疫死亡。
“大人!必须马上封城,严禁哈尔滨方向的商队、百姓进入我绥化府!”
厅堂之下是绥化府所有属官和师爷刘卜。厅堂之上黄家杰一改往日慵懒之态,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年轻的两榜进士、老虎班门生。
他将官帽在了书案之上,咬紧了牙关。
“如若使得绥化也成为付家甸那般,这官......我自向朝廷上书请罪,当下,所有人!”
“大人有命!莫敢不从!”几十人的声音在这一刻响彻了绥化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