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底城的英雄
上城与底城重获和平的消息比范德尔的脚程还快，在范德尔与一众铁拳帮的帮众聚众回到黑巷的时候，居住在黑巷的祖安人已经开始在各个社区张灯结彩了，
五花八门创意十足的霓虹灯垂挂在画着范德尔人物肖像的涂鸦墙上，大街小巷上随处可见开门迎客的店铺与工坊，
像是正在罢工的工厂工人与裂沟矿工一样，这一天所有的店铺与工坊同样会歇业，只会尽己所能地制作各种不可探究食材的美食，以极其低廉的价钱摆设出来，供众人享用，
黑巷广场上不知道谁搭建了篝火，平日里学习乐器的演奏者们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用小提琴与手拉风琴奏着‘迦娜之歌’，吸引来了男男女女围绕着篝火跳舞，一起唱歌。
空气中洋溢着食物的芬芳与乐曲的温柔，此时此刻，就连底城厚重的空气都变得轻盈了起来。，
看着眼前不逊色于上城进化日庆典的一幕幕，迎接着一道道崇敬而感激的眸光，在一张张如花一般绽开的笑颜中，范德尔忽觉鼻子有些酸涩。
这就是最真实的底城，不是上城人不屑一顾的那种只知道阴着脸钻下水道井盖偷东西的垃圾佬，
底城的人民从不抱怨环境的恶劣，只有底城人才能明白，底城人的骨头有多么坚韧，也只有底城人才能明白，自己的同袍们有多么纯朴。
底城人同样会开怀大笑，同样会温柔待人，同样会为了明天更美好的生活而努力拼搏，
为了这样的美好，大家伙儿从矿洞中一路走来，
可能站在自己身边一起看着底城变好的故人，又有几个……
偏偏是最该死在灰烬之日里的自己成为了英雄？
“嘿，老大的画像是真霸气，咱们黑巷还是有高手的嘛？有谁知道这幅涂鸦是谁画的吗？”
“这我还真不清楚，不过已经有人开始提议为老大在广场上立碑塑像了，据说是各个社区集资，准备共同出钱请一位手艺最好的石雕大师，用大理石为老大雕刻一座英武霸气的大理石像，人人都说老大是底城的英雄哩。”
“范德尔的确是英雄，也只有范德尔能让上城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我不是英雄。”
一直没有说话的范德尔忽然开口，神情严肃，让说话说了一半的赛维卡心头一跳。
范德尔却只是在赛维卡的脸上停顿了一秒，又很快扫向其他人。
“真正的英雄是每一个为底城拼搏，为底城奋斗的底城人，
不要让社区的那些老乡白白花钱，也不要给我雕刻什么大理石雕像，
让大家安生地把日子过好，把钱花在家庭和社区上才是正事。”
热烈的气氛陡然一僵，众人变得哑口无言，与周围喜庆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赛维卡其实早就看出来范德尔的状态不对劲，此刻也严肃了起来，双臂抱在胸前，拿出了说教的姿态。
“范德尔，就算是你，也不能剥夺底城人对你最崇高的敬意，
你大可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说服社区的同胞们放弃这个想法，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别想让我们帮你，因为你在剥夺属于祖安自己的英雄。”
“赛维卡说的对！老大，这都是大家的一片心意，你哪能拒绝？”
“可不止是社区的民众，就连许多混帮派的和炼金男爵都为这件事情捐了款呢，你能说服得了所有人吗？”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唱和声中，范德尔感到惭愧，更觉得有心无力。
就他个人而言，他是真的不想被别人抬举起来，当所谓的底城英雄，
真正的英雄从来都不该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是所有底城人，为底城奋战而死的人才对。
他不过是恰逢其会地代表祖安站在了最前面，比其他人稍稍能抗揍一些，有什么资格被称为英雄。
这样想着，范德尔也只能选择妥协，
正如赛维卡所言，此时此刻，‘为英雄范德尔立碑塑像’已经不只是他自己的事情了，这件事已经成为了所有底城人的共同景愿，就算是他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从皮袋里取出烟斗，塞了些叶子，赛维卡便十分贴心地把划好的火柴凑了过来，
点燃烟斗吸了一口，范德尔皱起来的眉头松弛下来，对众人摆摆手。
“行了，你们也去玩吧，别老跟着我，心烦。”
闻言，众人便知道自家老大算是揭开这一茬了，不会继续反对在黑巷广场上立像的事情，便笑呵呵的一哄而散。
本来还想邀请赛维卡去广场上跳一支舞，威力看了一眼依旧不愿离开范德尔的赛维卡，有些黯然地转身离开。
注意到了这一点，范德尔叹了口气。
“至少底城能安稳几年了，赛维卡，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了，找个好丈夫，生几个娃娃，你会是最好的妈妈。”
赛维卡绷着脸淡淡道。
“你也应该知道我的事情应该是由我自己考虑，既然知道这一点，那就别闲操萝卜淡操心，更何况，你自己也是一堆烂摊子，少说教别人。”
说罢，赛维卡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也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待到身边空无一人，范德尔站在楼间围栏旁看着黑巷的人间烟火气，出神了一会儿，决定去找希尔科好好谈谈。
“希尔科呢？有谁看见过希尔科吗？”
“头儿，我没见他，要来一杯吗？”
“不了。”
没在夜莺街的帮派临时总部找到老友，范德尔就转步回到了福根酒馆，晃悠了两圈，却是同样没见到希尔科。
倒是酒馆里的孩子只剩下李维斯一人在地下室捧着书看着，其他孩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什么书呢？”
“《诺克萨斯帝国简史》，阉割版。”
“蔚和克莱格他们呢？”
“出去玩了，西塞尔随身保护，我不怎么喜欢混乱嘈杂的环境，就没跟着出去。”
什么时候西塞尔这么听这小子的话了？
而且，西塞尔那个向来喜欢用拳头说话的家伙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吗？
坐在李维斯的身旁，范德尔随口道。
“底城就是这个样子，不喜欢混乱与嘈杂，怕是只有上城才能满足你的需要。”
却是没想到，男孩忽然放下书，
“看样子，你是遇到烦心事儿了，不然也不会在这时候跟我这么一个小鬼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