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没来

有过第一次的会谈经验之后，第二次很明显比第一次要放松许多，但该有的准备还是会有，只是相较于第一次，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进步之桥上，赛维卡远远地看着跟执法官警长交谈的范德尔，眉头皱在一起。

“你看看你，本来挺好看的一个姑娘，天天皱眉头，都皱出鱼尾纹了。”

说话的是威力，作为少有的铁拳帮‘爆破技术人员’，威力的个头并不算大，却也练出了一身腱子肉。

追随范德尔的矿工们大多都有良好的体魄，范德尔在培养帮众这件事上从来都没有藏私，这是众所周知的一点。

在威力刻意半敞开的胸肌上微微一顿，赛维卡撇撇嘴，重新看向范德尔的方向。

“希尔科没来，他期待这一天期待了这么久，他该来的。”

“老二来不来都行，反正老大来了就行。”

威力翘着腿趴在进步之桥的栏杆上，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威力，你觉得，范德尔和希尔科，谁对铁拳帮更重要？”

没有任何犹豫，威力笑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范德尔，没有范德尔，我们还被该死的朗科男爵欺负呢。”

赛维卡神色一怔，现在回想起在朗科男爵手下工作的时光，只会让她觉得拳头痒痒，这段糟糕的记忆并不会因为朗科男爵沉入河湾中而消失。

但过去终究是过去，对朗科男爵的憎恨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

“我倒是觉得希尔科和范德尔一样重要，如果没有希尔科规划帮派的发展方向，现在咱们怕还是街头混混。”

“那我还说大美女菲丽西亚也重要呢，

如果没有菲丽西亚居中调和，范德尔和希尔科不知道要吵多少次架，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老大喜欢菲丽西亚的原因？

赛维卡，你说你没菲丽西亚漂亮也就算了，还不知道学一学怎么当一个女人，怕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呵。”

冷笑一声，赛维卡甚至都懒得反驳，个子矮也就算了，还不会说话，

如果威力懂得怎么尊重女人，那她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小矮子。

“这已经是我们可以争取而来的最宽厚的条件，如果这还不行，下一次我就得带持枪执法官来了，范德尔，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上城与底城的人民两败俱伤的局面。”

看着范德尔脸色难看地一口一口抽着呛人的烟斗，格雷森叹息一声，诚恳地低声道。

“由议会出资维护工厂管道，放宽底城人民通过进步之桥的条件，

允许一部分通过基本智力测试的孩子获得上城人的赞助，前往皮尔特沃夫大学进行学习，

在遵守皮尔特沃夫宪法的情况下上城不主动干涉底城的发展事务，允许底城进行名义上的自治——只要能保障炼金工厂能正常完成生产任务，

范德尔，我不敢确保别人任上是怎么回事，但只要我还担任着警长一职，我就会努力维系上城与底城的关系。

范德尔，议员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对于底城人民来说已经算是一场辉煌的胜利，

你知道的，索要进步之桥的分红，获得议会的席位以及让祖安完全独立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回想起自己在菲罗斯家族看到的杀手，格雷森又略显厌恶地补充了一句。

“毛瑟步枪并不是上城最可怕的东西，那些大家族的底蕴绝非我们这些普通人想象，

他们之所以没有直接派出杀手在沉睡的时候抹掉我们的脖子，只不过是因为‘进步之城’这个名字，

但若是选择跟他们彻底撕破脸皮，范德尔，你绝对不愿意看到他们能有多少种手段对付反抗者，

你的人连毛瑟步枪都抵挡不住，又怎能抵挡得了那些看不到的明枪暗箭？”

范德尔吐出一口烟气，并未在第一时间给出回复，他回过头，没能在人群中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那个身影。

铁拳帮最聪明的笨蛋一号，

他真的没来。

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吗？

可自己也并没有说不让他来，

自己等了他这么久，就是想让他帮忙拿个主意，

他为什么不来？就因为上次自己走了之后就没有主动去找过他吗？

看到了范德尔脸上的挣扎之色，格雷森语气严肃了许多。

“范德尔，上城的那些大人物耐心有限，如果这次不能给出明确的答复，请你一定要做好战争准备……”

“就这样吧。”

格雷森有些意外地看向范德尔，范德尔吐出一口烟气，意兴阑珊地摆摆手，不再看向身后的方向，

明明是胜利了，男人却像是打了一场败仗。

格雷森轻吐一口气，想到自己也算是忙里忙外，心中颇不是滋味。

可她真的没说错，愿意在具备绝对武力的情况下跟底城谈条件，上城已经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她也是真的想让上城和底城携手并进，共同创造一个美好的家园，且为了这个目标在努力着。

如果不是马卡尔被范德尔炸死了，那成为警长的会是完全倾向于菲罗斯家族的马卡尔，到时候马卡尔根本不可能有自己这么好的态度，只需要几句话就能惹怒范德尔，

最后，灰烬之日的惨状会延续下去，酿造一场上城针对底城的残酷镇压行动。

但她做这么多也不是为了得到谁的感激，她也从来不指望范德尔亦或是谁对她感恩戴德，她做这些只是为了自己的本心，

格雷森很快就平复了心态。

“你同意了？”

“同意了，能跟你谈条件的那个人都没来，我嘴笨，说不过你。”

范德尔把烟斗递给格雷森，格雷森犹豫了一下，接在手中抽了一口。

难以形容的强烈烟气强暴着鼻腔和大脑，格雷森绷着脸低声咳嗽了几下，像是烫手山芋一样把烟斗还了回去。

“咳咳咳……也就你的身体能抽的了这鬼东西。”

看着格雷森有些狼狈的模样，范德尔举着烟斗，微微一笑。

“无论如何，格雷森警长，感谢你为底城做出的努力。”

格雷森摆摆手。

“我不过是说几句话，要说做了多少事情倒也未必，

倒是你，范德尔，你才是祖安真正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