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巩邑城内
吕轲再次掀开车帘，目光落在街边的断壁残垣上。巩邑城满目疮痍，战争的痕迹触目惊心。
百姓们脸上带着恐惧和茫然，眼神空洞地望着来往的秦军士兵。街道两旁，不少房屋被焚毁，只剩下断垣残壁。
“唉，安抚民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一个衣衫褴褛，身形瘦弱的小孩怯生生地从废墟后探出头，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灰尘，一双大眼睛充满警惕地打量着周围。他犹豫片刻，又缩回了身子。
片刻后，小孩再次探出头，目光落在了吕轲乘坐的马车上。他咬了咬嘴唇，小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吕轲的马车缓缓行驶着，车轮碾过破碎的瓦砾，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小孩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勇气，迈着小步，朝着马车靠近。他走得很慢，眼神不时地四处张望，似乎生怕被人发现。
小孩走到马车旁，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着马车上华丽的装饰，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他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又连忙缩了回去。
犹豫片刻后，小孩鼓起勇气，用细弱蚊蝇般的声音说道：“老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吕轲掀开车帘，正好看到了站在马车旁的小孩。他看着小孩脏兮兮的小脸和充满渴望的眼神，心中微微一颤。从车内取出一块干粮，递给小孩，“拿去吧。”
小孩看到吕轲递过来的干粮，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他连忙伸手接过干粮，双手紧紧地攥着，仿佛害怕它会突然消失一般。他对着吕轲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说完，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似乎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干粮并不大，小孩很快就吃完了。他吃完后，用手背擦了擦嘴，再次向吕轲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站在原地犹豫不决，没有离去。
吕轲见小孩吃完后仍不愿离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马车旁，瘦小的身影在残破的城墙背景下显得格外单薄。“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小孩怯生生地抬起头，用脏兮兮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小声说道：“我叫任嚣…我没有家…”
吕轲听着小孩自称“任嚣”，心中一动。他不禁想起秦国历史上那位赫赫有名的将领，也叫任嚣，曾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莫非就是他？
吕轲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小孩，心中升起一丝好奇。
“你的父母呢？”吕轲放缓了语气，问道。
任嚣低垂着头，瘦小的肩膀微微颤抖，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爹娘…都在…战乱中…死了…”
任嚣用脏兮兮的袖口擦了擦眼角，却越擦越脏，留下两道灰黑色的痕迹。
吕轲看着任嚣，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之情。
这乱世之中，像他这样无家可归的孩子，不知还有多少。巩邑城刚刚攻下，民心不稳，此时收留他也能一定程度安抚民心。
念及于此，吕轲转过头问向吕不韦：“父亲，这孩子看着可怜，孩儿心中不忍，不知可否收留？”
吕不韦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吕轲身上，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轲儿，你心地善良，这是好事。只是如今时局动荡，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恐怕……”
吕轲连忙说道：“父亲，孩儿明白您的顾虑，但此子身世可怜，加之巩邑动荡。若我们将之收留，让巩邑百姓见到我秦人并非残暴之辈，也能略微安抚民心。”
吕不韦略微沉吟，手指轻轻敲击着车厢扶手，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车窗外，巩邑城残破的街景一晃而过，百姓们麻木的眼神，更让他心中增添了一丝思虑。“吾儿所言有理。”
吕轲见吕不韦同意，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多谢父亲！”
吕轲转过头，对着任嚣招了招手。
任嚣见到吕轲叫他，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走到吕轲身边。他低着头不敢看吕不韦，身上破烂的衣衫在华贵的车厢内显得格格不入，更衬托出他的瘦弱和无助。
吕轲伸出手，说道：“你既孤苦无依，以后跟着我如何？”
任嚣怯懦地伸出脏兮兮的小手，轻轻地碰了碰吕轲的手指，又迅速缩回。那只小手，仿佛一片枯叶，轻飘飘的，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吕轲见状，心中更是怜惜，他一把握住任嚣的手，入手的触感冰凉而粗糙，仿佛握着一把细小的枯枝。
吕轲将任嚣拉上马车，任嚣受惊般瑟缩了一下，瘦小的身子几乎要蜷缩成一团。车厢内铺着柔软的锦缎，与任嚣褴褛的衣衫形成鲜明对比。
“去取些干净衣物和食物来。”吕不韦吩咐车边的随从。
随从领命而去，很快便拿来一套崭新的衣装和一些吃食，衣服有些大，穿在任嚣身上有些松弛。
任嚣狼吞虎咽地吃着食物，仿佛饿了许久一般。他吃得很快，几乎没有咀嚼，一块糕点几口便吞了下去。他的目光不时地看向吕不韦，眼中充满警惕，如同受惊的小兽般，随时准备逃窜。
此后数日吕不韦留在巩邑负责统筹军粮、记录战功和安抚百姓。
吕轲则是带着任嚣在秦兵的保护下巡视巩邑，一路嘘寒问暖安抚百姓。
不得不说孩子的亲和力就是要比大人强，百姓见到吕轲时不再紧张，也愿意进行沟通而不是一味地求饶。
夜里，吕不韦的亲兵进入吕不韦的书房。“相国大人，那孩子的身份已经查明。”
吕不韦看着书案上的竹简脑袋发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说！”
亲兵压低声音，简短汇报：“回相国，那孩子名叫任嚣，十一岁，巩邑本地人氏，父母三年前亡故，一直靠乞讨为生。”
吕不韦颔首，说道：“知道了，让暗卫再盯着他几日，若无异常就可以撤了。”
说罢，吕不韦又拿起一卷竹简开始写写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