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西城县令
清晨时分,日光初照,吕轲一袭素色锦袍,带着徐家兄弟二人快步朝着西城县县衙走去。
抵达县衙,值守的小吏正百无聊赖地倚着门柱,瞧见有人前来,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丝毫没把来人放在眼里。
徐安率先上前,满脸堆笑,拱手行礼,礼数周全,客客气气地问道:“这位老哥,我们此番前来,是想询问有关郦食其被捕一事,还望老哥能行个方便,告知一二。”
那小吏却把脖子一梗,翻了个白眼,满脸的傲慢之色瞬间浮现,嗤笑一声道:“哼,县衙办事,哪是你想打听就能打听的?走走走,别在这儿碍事。”
说罢,还不耐烦地挥了挥那蒲扇似的大手,像是驱赶苍蝇一般,态度极为恶劣。
吕轲眉头微微一蹙,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暗暗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
徐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再次拱手,沉声道:“老哥,既然您不愿告知事情原委,那还望向县令通报一声,我们亲自询问县令大人,也好把事情弄个明白。”
小吏闻言,上上下下打量徐安一番,见他衣着朴素,便愈发张狂起来,冷笑道:“哟,想见县令大人?你以为县令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少在这儿大放厥词,赶紧滚!”
徐平在一旁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见状,气得攥紧了拳头,“噌”的一声,一步跨上前去,怒目圆睁,喝道:“你怎这般无礼!我家兄长诚心相问,你却恶语相向,当真以为我们怕了你不成!”
吕轲抬手拦住徐平,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莫要冲动,而后直视小吏,目光如炬。“你我素昧平生,何必刁难?莫要意气用事,误了正事,若是县令大人怪罪下来,恐怕你也担待不起。你只需如实通报,其余的无需操心。”
小吏被吕轲的气势所震慑,又听闻“怪罪”二字,心中不免打起了鼓,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县令发火的可怖模样,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冷哼一声,嘟囔着:“等着!”转身进县衙通报去了。
不多时,县衙的大门缓缓敞开,发出沉闷声响,一个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文人,迈着沉稳的步伐,在几个持刀护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此人一袭藏青色官服,腰间束一条墨色革带,肤色白皙,留着短须,一双眼眸深邃有神。
吕轲见状,率先整理衣衫,昂首挺胸,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朗声道:“想必阁下便是县令了,在下吕轲,冒昧前来,打扰大人了。”
中年文人目光在吕轲身上一扫而过,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声音醇厚低沉:“免礼,听闻你执意要见本官,所为何事,直说无妨。”
吕轲直起身来,说道:“大人,实不相瞒,此番前来,是为了郦食其被捕一事。郦食其是在下挚友,在下深知他品性,不知为何突然被捕,还望大人能告知一二。”
县令眉头微微一蹙,缓缓开口:“你与他是挚友?那么说你也是别国的细作咯。”
吕轲听闻县令此言,脸色陡然一变。
“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在下与郦食其不过是因才学见解相投,结为挚友,怎可就此被无端扣上这等大逆不道的罪名。再说郦食其为人虽狂傲了些,却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断不可能做出那等事,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还望大人明察!”
县令却不为所动,依旧神色冷峻。“哼,空口无凭,你说他光明磊落,可告发之人证据确凿,本官岂会仅凭你一番说辞,便轻易相信?这县衙抓人,向来是谨慎为之,既已将他拿下,自是有充足缘由。”
徐平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道:“大人,那告发之人说不定心怀叵测,故意构陷我家公子的挚友啊,大人怎能仅凭他一面之词就定了郦食其的罪呢?”
县令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看向徐平呵斥道:“住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本官办案,自有考量,岂容你等在此随意质疑?”
吕轲赶忙给徐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莫要再多言,以免激怒县令,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大人说不可听信一人之言而决断,为何有人告发便下令抓人,这是何道理?”
县令微微眯起双眼,缓缓开口道:“此人被捕后在其行囊中发现我大秦诸多文简,且查到此人乃是魏人,这不就是证据吗?”
吕轲听闻此言,眉头紧紧皱起,说道:“大人,这其中怕是另有隐情啊!郦食其虽是魏人,可这大秦文简,或许是他平日喜好钻研学问,用以借鉴诵读之物,仅凭这些便断定他为别国细作,实在太过草率呀。”
“大人您也知晓,如今这世间,诸多学子皆会博采各国学识,互通有无,以增广见闻、精进自身才学,怎能因这样的缘由就给他定下如此重罪呢?”
县令冷哼一声,目光中透着几分不耐:“你莫要再胡搅蛮缠,那些文简可并非普通书卷,皆是涉及我大秦山川地要的内容,这般物件出现在他行囊之中,如何解释?”
吕轲脸色一沉,说道:“大人,若是有人蓄意陷害,将这些文简偷偷放入郦食其的行囊,大人可曾当面询问过郦食其此文简的来历?”
县令微微一怔,旋即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语气依旧带着几分冷硬:“自然是问过了,那郦食其说话顾左右而言他,且十分傲气,这般表现,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吕轲赶忙说道:“大人有所不知,郦食其此人向来心性高傲,平日里与人交谈便是这般直来直去、不屑于多做解释的性子,绝非是心虚之态。在下与其相熟,不如让在下来问询,定能让他说实话。”
县令目光中满是审视,盯着吕轲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哼,你倒是自信满满,不过这是县衙大堂,审案自有本官的规矩,哪能由着你随意来问?”
吕轲无奈,从怀中掏出自己上任蜀郡郡守的文书,说道:“在下也是我大秦之官员,不知可否问询?”
县令见状,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吕轲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竟能当上如此高官?莫不是在唬我?
待接过文书,县令仔细查看起来,只见那文书上盖着官印,字迹、格式等皆符合规制,确是实打实的官员任命文书。“乖乖啊,还真是郡守。”
县令心中暗自惊叹,面上却仍维持着几分威严,将文书递还给吕轲,清了清嗓子说道:“此事发生在我西城县内,吕大人虽是郡守,怕是也不能随意干涉。”
吕轲正了正身子,无奈说道:“家父,吕不韦。”
县令听闻“吕不韦”三个字,顿时脸色大变,心中犹如惊涛骇浪般翻腾起来。
当下,县令赶忙收起了先前那几分威严的架子,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边侧身让出道路,一边恭敬地弯腰伸手,做着邀请的姿势,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满是谄媚。
“哎呀,吕大人原来是吕相之子,失敬失敬!在下李虎,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大人海涵呐。这县衙大堂,您自然是可以随意问询,有什么需要本官配合的,您尽管吩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