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刑罚
“黄帝,这里的土地异常坚硬,战士们挖掘这么久,非但没有见到水,许多人反将手掌震伤,血流不止。”
姜榆罔注意到掘地取水的战士们折断了许多掘具,还是毫无进展,连忙阻止他们继续挖掘,询问黄帝道。
“先停下。”
黄帝闻言,抬眼望去,果然见到不少战士双手鲜血淋漓,只是他们都一声不吭,仍在奋力为大军掘水。
他接过一把石铲,紧握铲柄,手腕翻转,顺势向上一扬,大块泥土被撬了起来。
“铛。”
再往下挖,便遇到阻碍,铲头甚至碰撞出火星。
黄帝停下动作,询问众将:“地中多石丹,碰击溅火,是何道理?”
秦穆俯低身子,细细查看铲头残留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划痕和磨损,手指轻轻摩挲掉落的灰黑粉末。
“黄帝,臣曾听族中经验丰富的老人说过,铜生锈,银发黑,千年黄金不变色。”
他面色微喜,禀告道:“昆吾山下,看来没有水,只有矿藏。”
“蚩尤的坚甲锐器,便是用这种矿石打造的吗?”
黄帝也蹲了下来,手拂开尘土和杂草,看向隐约显露的灰黑铜矿。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将这些怪石头挖出来。”
“就是就是,要是我们也有铜制装备,怎么会怕那群九黎氏的小崽子。”
众将闻言,皆激动万分,摩拳擦掌。
“没那么容易,九黎氏掌握的冶炼铸铜技术才是关键,铜矿原石仅比普通石头略硬。”
秦穆摇了摇头,泼了一盆冷水。
“大军继续出发,寻找水源,此地方位暂时标记,来日再来开采。”
黄帝很快恢复冷静,铜矿再珍贵,也难解缺水的燃眉之急,他指挥着军队继续开拔。
常先回头朝风信子吩咐几句,不一会便有战士抱着两把残留暗红血迹的铜刀跑来。
他解释道:“我们在战场上缴获了少量九黎氏的铜兵器,或许可以送返有熊氏,让有智慧的大臣研究一下能否仿制出来。”
黄帝颔首同意,让风信子将缴获的铜器都用麻布包裹好,跑送回部落。
......
蚩尤军营。
九黎氏诸兄弟及夸父、三苗、东夷部众盟军首领正在欢庆胜利,无数只在私处贴着布片、将浑圆挺翘的雪峰和玉臀都裸露在外的东夷少女战战兢兢地侍奉在旁。
“满上,满上。”
顼髡举着酒樽,一边揉捏,一边嚷嚷着让东夷少女倒酒。
“有熊氏也不过如此,大兄今日轻易击败轩辕小儿,神勇冠绝大荒。”
蛘沵不断恭维着蚩尤,试图消减大兄可能的怒火。
他可不像顼髡那般缺心眼,此时早已回过味来,力牧手底下根本没多少兵,却吓得他们数万大军不敢追击,仓皇撤退。
“从前大荒的战争,未曾有过统一的处罚规定,以至于犯下错误的将士得不到应有的惩戒,今日,我便创立军中规矩。”
蚩尤并未搭腔,深赭瞳眸幽深,如鹰隼般缓缓环视众人,凶戾气息正在凝聚。
“逃跑者施以劓刑,割掉鼻子,违抗军令者施以刵刑,割掉耳朵,背叛者施以椓刑,割掉阳物,无所作为者施加黥刑,面部刺痕。”
他淡淡地宣布完军规,原本欢快的宴饮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在场诸将和同盟首领,尤其是右翼败将,皆噤若寒蝉,战战兢兢。
“阳夷部落族长阳涠,勾结烈山氏,扰乱军阵,处以椓刑。”
蚩尤并未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当即宣布首例处罚。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五大三粗的九黎战士拎起阳涠丢到人群中央,将他的衣绔扒下。
“不要,不要......啊!”
阳涠面如死灰,扑通跪在地上连声求饶,九黎战士毫无怜悯,操起寒芒凛冽的铜刀,手起刀落。
他胯下一凉,旋即昏倒在地,刺目的鲜红流淌成一滩血泊,中间赫然躺着一条萎缩的蚯蚓,还在微微跳动。
在场许多将领下意识地低头捂裆,神情惊恐。
“蚩尤族长,此番实在是惭愧,我们三苗战士狼狈逃跑,还连累了九黎氏的兄弟。”
雄巴面朝蚩尤微微鞠躬,率先自责过错。
他已年迈,并未亲身参战,事后得到族人汇报,心口绞痛几欲昏厥,既有对爱子惨死的悲戚,又羞愧不已。
“苗王不必自责,三苗部落的朋友们长途跋涉,来到东荒相助,我心里只有感激。”
蚩尤朗声笑道,走到烤架上取下一串烤得直冒油花的犀肉串,亲自给雄巴递过去。
他并未打算严惩战败的右翼。
九黎氏众兄弟与他感情深厚,且是他赖以立足的根基,苗部则是势力雄厚的盟友,不可轻动。
惩罚阳涠来树立新规威严,并警示众人,便已达到目的。
何况,他并没有惴惴不安的众人想象的那般愤怒和生气,反而有种棋逢对手的兴奋和战栗。
秦穆和力牧都给了他极大的惊喜,前者万军丛中擒东夷酋首,后者神箭退追兵,让他乍闻下也十分惊叹。
最重要的是,他是蚩尤!是战无不胜、敢悖逆天神的蚩尤!
能击败轩辕黄帝一次,就能再打败第二次、第三次,直至敌人彻底灭亡。
这便是他的自信。
雄巴略松口气,同时暗自将蚩尤军刑默记在心,萌生出将其完善,在三苗部施行五虐之刑法的念头。
“蚩尤族长,为何不继续追击?我还没有斩下公孙轩辕的脑袋。”
坐在左首的邢天不为所动,连酒也未饮,依旧对未能斩杀黄帝耿耿于怀,脐口吐出闷雷般的质问。
惨败的右翼诸将皆不敢直视他的乳目,默默低垂下头。
“邢天族长,我是故意放任他们逃入昆吾山的。”
蚩尤解释道:“九黎氏在搜寻铜矿脉时早已探测过昆吾山,那里富含矿藏,但极度缺水,黄帝大军若无法及时寻到水源,必然干渴而死。”
“大兄说的不错,当初正是我二人带队探查,深入山腹十余日才找到一条小溪,险些死在里头。”
沆耒和鸮隼心有余悸抿了口酒。
“原来如此,蚩尤族长真是智慧过人。”
邢天对这双孪生兄弟听风观远的本领早有耳闻,也不再纠结,大口撕扯肉块。
......
高悬天际的烈日偏像是故意与黄帝大军作对,阳光如毒辣的烫针直直扎向行进中的队伍,分明才早春四月,却有着盛夏般的炽热。
“这是什么鬼地方,连一处溪流和山泉都没有。”
姜钺吐舌润了润干裂的唇,连声抱怨。
“他阿母的,都换了六七处土层挖掘了,不是硬得像石头,就是一无所获。”
负责指挥掘水的皇直来回打转,看着口渴难耐的军中战士,焦躁不已。
黄帝拍了拍他的肩膀,胸有成竹地宽慰:“山中既然有鸟兽生存,必然存在水源,我们循着兽类的足迹,继续探查,定能找到。”
他眉眼间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忧虑,但掩饰得极好,盖因深知在此军心动荡的时刻,作为领袖更不能显露慌乱。
经历苦战又不停赶路的战士们都像蔫了的茄子,个个无精打采,干涸血迹和涌动的黄脓水杂流,苍蝇围着伤痂嗡嗡乱窜,搅得人心烦意乱。
姜榆罔嘴唇干裂,喉咙里像含着粗糙砂纸,每一次吞咽都满是煎熬,干渴的痛苦如影随形,脚步愈发沉重拖沓。
“秦穆,你可有什么寻找水源的办法?”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冀,询问起意见。
黄帝听到两人的议论,也下意识看向秦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