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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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打哪里?

初秋。

河南道豫州告急,洪州军兵临新蔡县。

得到丰朝大量犒赏的右神策军突然变得神勇无比,快速穿插到新蔡县北面,与洪州军在城外打了一场硬仗。

不得不说,认真起来的右神策军远非地方军能比拟,即便尚均常的打法机动灵活,在右神策军的铜墙铁壁下也没有太大效果。

右神策军只是正面阻拦,却没有对洪州军全面围堵,甚至光州方向还敞开着道路。

养寇自重嘛,这可是手握重兵的大将最喜欢干的事。

“大王,已经折损了一万兵马,豫州这一头怕是行不通了。”

尚均常眼带疲惫。

原以为丰朝已经完全腐朽,只要轻轻一推就能轰然倒塌,没想到烂得不够完全。

左右神策军,依旧是丰朝的定海神针,虽然不可能顾及所有州、府,却也凌驾于多数藩镇之上。

丰昌哑然失笑:“能往哪里走?”

尚友指点舆图:“折道向西,取唐州!”

山南道唐州境内,丘陵、低山、平原各占部分,辖七县,共计十八万人口,为上州。

哪怕进入唐州桐柏县,有桐柏山为掩护,洪州军也能甩开右神策军的追击。

实在不行,弃唐州治所比阳县不取,取上马县,再出邓州南阳县,跨伏牛山,取河东道(注)虢州卢氏县,就能逼近潼关。

或者,由卢氏县再向西,取商州,兵临蓝田关。

只要洪州军的旗帜插到这两个关隘前,对丰朝就是剧烈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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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鹰在海州沐阳县等成了望夫石,楚州都督府的兵马却不屑一顾。

海州并不是义军的主要目标,徐州才是。

即便秋后算账,安平的理由也很充分:徐王当初不是让泗州挑衅义军吗?

何况,现在正好是秋季了嘛。

趁着徐州都督府兵力空虚,义军挥军西向,夺取了徐州南部的大县——符离县。

徐王大惊,连发十二道徐王教,召回跟着右神策军瞎转悠的徐州军主力,并以八百里加急向长安城禀告徐州之危。

或许是太子丰亨有意纵容,或许是豫章王在他心目中更重要,反正太子令只是让扬州都督府酌情支援徐州都督府,右神策军依旧围堵洪州军。

“酌情”二字可圈可点。

徐王几乎要哭了。

越王要是肯对付义军,当初安平是怎么在楚州立足的?

扬州都督、越王丰雄积极响应太子令,下了关牒痛斥楚州不法,对义军进行了最严厉的谴责,谴责死安平。

楚州都督府的兵马,依旧由录事参军山巨野带领,时不时在射阳湖畔的州界蹓跶一圈,也算尽到心意了。

问题是,楚州的淮盐,扬州都督府依旧照单全收,照样换成粮草、兵甲向楚州交割。

但凡有人嚼舌头,越王可以一巴掌扇过去:知道什么叫战争不影响贸易么?知道什么叫铜钱战争么?

总而言之,越王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淮盐流入别家手里,别人多赚一文钱,越王就相当于亏了两文钱!

道理似乎都对,可总让人觉得哪里别扭来着。

对上二万徐州军,甲府一千人竟率先在鼓城县境外挑衅,新任旅帅舒武渊甚至单枪匹马在边境线上叫嚷。

“徐州老俵,出来告一盘!没得事,我没带兵马!”

舒武渊嚷了半天,终于有徐州校尉忍不住了,拍马迎了上来。

“哦豁!好大的马哦,够煮马汤锅了!”

舒武渊提枪迎战,枪法算不上出类拔萃,胜在力大不吃亏。

徐州校尉的战马突然人立而起,将校尉掀翻在马,战马惨嘶着倒地。

战马眼窝里,一把飞刀只露出刀柄。

落地的校尉还没起身,舒武渊的枪锋刺激得他皮肤生疼,只能黯然放弃了抵抗,任由舒武渊后头的兵丁捆人。

“旅帅威武!吃马汤锅克!”

兵丁们打着号子,把死马推上车厢,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马肉酸?

对于不讲究的兵丁来说,完全不是事。

甲府首战告捷,让徐州军更加谨慎了。

舒武渊的武艺再强,也不至于让整个徐州军畏惧,最可怕的是一直没有露面的火药。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虽然有人猜测到,那“神器”跟噼里啪啦响的鞭炮有关,却被旁人一通嘲笑,自然放弃了这想法。

扩军之后,安薪的丙府留出部分拱卫火药研制坊,其余部分则开始研究火药的各种运用,或是上战场为各府的辅助。

入夜,繁星点点,孔明灯冉冉升起。

风向、风力正合适,飘起的孔明灯落入徐州军营盘里,骤然燃烧的火药点燃了一个个帐篷、马厩。

人喊马嘶,徐州军大营陷入恐慌,受惊的马匹挣脱缰绳,向四面狂奔,撞飞了不少兵丁,马蹄下亦有不少人丧生。

“不要慌!依序撤出营盘!”徐州都督府司马大声疾呼,声音都沙哑了。

可惜,炸营的时候,什么将令都是一场空。

慌乱的兵丁胡乱奔走,撞得司马踉踉跄跄。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老俵们,趁现在杀他丫的!”

早就潜到徐州军营盘外的舒武渊怪叫。

其实,徐州兵丁轻易能听出舒武渊的西南口音,只是根本没人在乎。

溺水的时候,哪怕明知道飘过的是一根稻草,也会倾尽全力抓稳。

舒武渊的话,让徐州兵丁本能地抽刀,往平日就看不顺眼的虞候、参军、校尉、队正砍去。

舒武渊本想趁乱取几颗人头,仔细一想,自己出场说不定弄巧成拙,只能遗憾地带部下后撤二里地。

杀吧,没事把那些军官杀干净了,投义军吧。

安平站在矮山岗上,看着徐州军营盘着火,嘉许地点头:“不错,丙府对火药的运用,已经初窥门径了。”

安薪嘿嘿直笑:“这东西,可不好掌握,我麾下两伙人因此受伤了呢。”

医治、抚恤,义军从来不曾懈怠,保障到位,让兵丁没有后顾之忧。

安平郑重地交待:“丙府是义军的重中之重,可以战死,可以败逃,不可以投敌。”

“假以时日,火药将成为义军的最大臂助。”

安薪开口:“安薪一息尚存,丙府定然忠于义军,绝不许出现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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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虢州原归河南道,后划归河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