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意料之外
濠州司马史难文单骑入楚州，到山阳城州衙内面见了楚州司马、义军都尉史难得。
兄弟二人在二堂的西厢商议了许久，不乏吵吵嚷嚷。
司户参军兼盐令宫南北听到白直禀报，摇头笑道：“这兄弟俩还吵个啥呢？”
录事参军兼司仓参军幸湖拍了拍腆起的肚皮：“这你可说错了，亲兄弟才放得开吵，不用顾忌对方的情绪，反正吵架不影响人家的手足之情。”
有些手足，平时总是吵吵嚷嚷的，看上去不够和睦，可对外就能并肩操家伙。
等史难文离去，史难得把参军们召入西厢：“好事啊，濠州刺史韦正鼎恼了，心头也虚了，主动提出濠州纳入楚州都督府。”
“你们准备一下，安排部分人手到濠州钟离县，占据部分实权职位。”
“驻扎盱眙县的庚团，让楚中一率领进驻濠州，负责起濠州的安全，不许右神策军觊觎濠州。”
幸湖跟宫南北挤眉弄眼。
这个情形，他们曾经臆想过，可谁也没敢想，出身韦氏的韦正鼎会恼到直接投了义军。
其实也不难理解，濠州总共才二府兵马，计一千六百人，结果右神策军把人马全拉走了。
别说是防御楚州，濠州现在连一般的山贼都防不了。
韦正鼎要活命，除了投靠楚州，也没其他路子好走。
投徐王？
比投楚州的后果严重多了，搞不好会连累到他父亲中书侍郎韦代封。
太子丰亨对所有亲王的态度，可比对反贼的差。
幸湖眉眼满是笑意：“楚州、泗州、濠州连成一片，义军这盘棋就算有了气眼。”
官吏出缺的事并不难，幸湖早就教授了一批伤残的义军兵丁，不敢说担任啥主官，一般的吏员、流外官，还是能胜任的。
有三州的空间，义军的回旋余地更广袤。
幸湖摸了摸肥肥的双下巴：“靠庚团的人手镇守濠州，会不会少了些？就算把辅兵算上，庚团也到不了四百人。”
史难得轻笑：“都督、刺史、将军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命令各团自行想法扩到中府规模，至少一千兵丁。”
“按照义军的规矩，不许强征，遵循自愿原则。”
上府一千二百人，中府一千人，下府八百人，不含辅兵。
自愿为兵丁，但入了各团之后，不得三心二意，不得闹腾着要离去。
否则，加税赋、不许入官府、终生不得为里保村正，两年内不许开设店铺，官学不得接收，不得参加科举。
幸湖滑稽地笑了：“楚州有不少庶民想当兵啊！这个消息放出去，不晓得有多少人应征。”
宫南北呵呵一声：“兵源还是得抓紧筹集了，谁敢说将军到此就满意了呢？”
“趁右神策军胡来吞并了濠州，等他们腾出手，早晚是要对义军下手的。”
幸湖笑得脸上的肥肉颤抖：“右神策军？那些蠢货也配？”
洪州军以尚均常的一小部进入庐州，一直在巢湖以西盘旋，右神策军的大部分兵力就被牵制在巢湖。
丰昌的部分兵力佯攻寿州，却止步于霍山之前，右神策军被束缚得死死的。
洪州的主力与尚均常汇合。
入蕲州，破黄梅、永宁、蕲春、兰溪；
入黄州，破黄冈、麻城、阴山关；
入光州，破殷城，兵锋直指河南道。
这一条路径行走不易，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比出寿州难走，却也出人意料。
谁也没想到，曾经被天下人看轻的绿王丰昌，出手还极有章法。
当然，豫章王友尚友也功不可没。
右神策军的防御、围困策略，在洪州的奇兵面前成了巨大的笑话。
因为洪州军的出奇制胜，右神策军又匆匆忙忙分兵，撵着丰昌的屁股奔波，累得跟狗似的，每天听游奕播报“距离洪州军还有二百里”。
娘的，谁能告诉右神策军，为什么丰昌身为亲王，体力还那么好？
宫南北的消息渠道不如幸湖广，得不到及时反馈，还以为洪州军在跟右神策军对垒呢。
消息反馈到泗州宿预县，新任都督、将军安平都听麻了。
“低估了尚均常，我原本以为最多打进了黄州呢。”
安平揉了揉脸。
泗州刺史、都尉刁得意嘿嘿直笑：“濮州、曹州出来的老人，多少有几分真本事。”
“可惜了均平大将军，委身当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
说起黄先之，安平、刁得意只能唏嘘。
黄先之风光的时候，两人还只是其麾下小将，岂料黄先之落了那么个结局。
濠州拿下，义军的地盘更大了，扬州都督府那边肯定更忌惮。
史难得也说了，在射阳湖畔的州界，曾与扬州都督府录事参军山巨野对峙。
扩军一事也提上议程，原先的团都提到府级，至于是上府、中府、下府，看各人能力与号召力。
这么一算，整个义军的总兵力要突破万人。
三个州总人口四十五万，以四十五人养一名兵丁，负担是重了一点，幸好有淮盐帮衬。
秋剑眉轻叹一声：“别的团晋升府是好事，只愿娘子团不要晋升为府。”
咦，挺耿直一娘子，都学会拐弯抹角了？
倒不是秋剑眉伤春悲秋，娘子团的建立，本身就基于女兵们的不幸。
要么是像王三娘那样有血海深仇，要么是家境困难挣粮饷养家，要么是反抗家中指派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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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城。
豫章王友尚友牢骚满腹：“亏了！亏大了！本以为义军能为我们牵制一下右神策军，现在倒成了我们为他们牵制淮南、河南之敌！”
丰昌已经消瘦的俊俏面容露出一丝苦笑：“已经挺不错了。要不是尚将军不走寻常路，我们就真被围困在庐州、寿州一线了。”
尚友的牢骚不过是在发泄情绪，其实谁都明白，太子、右神策军的目标都是豫章王丰昌。
义军再怎么扩张，也不过让处处割据、腚上满是补丁的丰朝再打一个补丁而已。
豫章王可是能威胁到储君的存在啊！
万一，豫章王妃发力，娇滴滴地让老公公立丈夫为储怎么办？
尚均常豪壮一笑：“大丈夫行事，但求尽力，莫问前程。”
从濮州起事，这一条性命就不属于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