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难办,办,好办!
“他来干什么?”
刘明堂有些懊恼,挥了挥手说道,“你去和他说,太晚了我已经睡了,有事明日再说。”
钱惠农劝道:“东翁,这胡雪岩和王大人过往甚密,这么晚来肯定是有要事,这面子还是要给,我想还是见一见为好。”
刘明堂眼珠子溜溜一转,觉得师爷说的在理,便从榻上站起来说道:“唔,那就请他到三堂等着,来人,给老爷更衣。”
换上四品云雀官服,刘明堂便在仆人的引领下来到了府衙三堂。
杭州府衙前后有四堂,大堂用来审案,二堂是知府处理公务的场所,后堂连带花园是知府连带家眷的居住地,这三堂便是刘明堂会客宴请之地。
胡雪岩正在堂内和钱惠农聊天,见刘明堂过来,赶紧站起上前一步拱手告罪道:“太尊,打扰您休息,雪岩告罪了。”
“欸,胡大先生客气了,你这个财神本府平时是想请也请不到呢。请坐请坐。”
落座后,还没等刘明堂发问,胡雪岩看了看他身上的官服,吃惊的问道:“太尊,这么晚了,莫非您还在处理公事?那我罪过真是大了。
前些日子我从京城回来路过江苏时见了王大人一面,闲谈时说起浙省官场,王大人说,浙江这些知府知县中,要论勤政,刘大人当属第一。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都这个时辰了,大人还是衣不解带。有您这样的太尊,真是杭州百姓之福啊。”
“哪里哪里,此乃本官职责所在,哪里敢当得王大人一赞。”
接受了一顿彩虹屁的刘明堂笑着拿起杯盖,轻轻呷了口,问道,“胡大先生深夜前来,可是有事?”
“这事说来是我疏忽了。”
刘明堂一脸懵逼,你来找我,什么事也不说,先说自己疏忽了?这是个什么章程。
这边,胡雪岩从周连林手中接过一个扁匣子放在案上,轻轻一推,就推到了刘明堂的面前。
“今日是太尊四夫人二十岁生辰吧?我这几日忙着王大人到来之事,那是四脚朝天,晕头转向,偏偏把这事给忘了。
他们这些下人也不提醒,还是我自己想起来的。酒宴是来不及摆了,这里区区一份薄礼就当我为四夫人贺一贺了。”
刘明堂用一根手指顶着匣子盖打开一条缝,往里看了眼,是张一千两的银票,便深深朝胡雪岩看了眼。
未求人,先送礼。
胡雪岩,该你把生意做得那么大啊。
不过,你胡雪岩是手眼通天之人,浙江官场中人谁不卖你几份面子。
自己那个四夫人,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个小妾。送点金银首饰已经是她的福气,哪里当得起你给她送这么重的礼。
更何况,今天还不是她生辰。
可送上门来的钱,没理由不要吧。
于是,刘明堂匣子关上,笑呵呵的说道:“胡大先生太客气啦,女人生辰这区区小事,怎好意思让胡大先生专门跑一趟呢。”
“太尊说得极是。人都说忙碌一世,最后不是还求一个娇妻美妾嘛。不过,这女人有时候也麻烦,就说我那二夫人,就给惹了我一个天大的麻烦,欸,不说了,不说了。”
说着,胡雪岩叹了口气,苦恼的摇了摇头。
有了那张银票,刘明堂的热情顿时涨了起来,问道:“雪岩,你我亲如兄弟,有何麻烦你尽管说来,这杭州城内我说话还是管用的。”
这是句客气话,可胡雪岩等的就是这句。
当即,他摆出一张苦脸道:“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不过太尊问了,那我就说说吧。我那二夫人家中有个哥哥,自小失散,谁知道就那么巧,前些日子路上正好遇到了。
这本是一件好事,可这人因为搭上了我的关系,就借着我的名头到处惹事,结果就被杭州府的衙役给抓进了大牢。
按我的意思,这种人就应该让他在里面吃吃苦头,蜕蜕他顽劣的皮,可我那二夫人整天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让我头大如斗啊,我实在受不住,所以才这么晚来找太尊您。”
刘明堂心中恍然,豪爽的说道:“哦~原来如此。小事一桩,好办的很。那人叫什么名字。钱师爷你记下,明日~不,等会我写个手令,去放了。”
“多谢太尊,我那小舅子叫李慕洲。”
刘明堂愣了下,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钱惠堂走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句,刘明堂的脸色霎时就阴了下来。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你胡雪岩原来是来捞鸭子的呀。
要是别的事,就冲你的面子,这人我放也就放了。
可李慕洲要是放了,这白鸭又要到哪里去找,自己可是收了别人的钱,难不成还要退回去?
不可能的好嘛。
可是不放,你肯罢休吗?会不会去找王有龄那儿告我一状呢?
想着,刘明堂捋了捋胡子,模棱两可道:
“是他啊,这人好像牵扯到一桩人命官司,有些难办,难办啊。”
胡雪岩听刘明堂这么说,从袖中又掏出一张银票,放到了匣内,微笑说道:“太尊,此事要是难办,也就算了。”
这就是胡雪岩找人办事的方法。他不是简单的用钱砸人,而蕴藏着极为深厚的智慧。
一只白鸭一千两,你的损失我先补,除此之外,我再给你一千两,就当你办事的辛苦费。
我先帮你把后顾之忧解决了,这样你才能放心替我办事。
就算这事办不了,这钱你收了,有了这份香火情在,下次我有事,你总不好意思不办了吧。
刘明堂眼一撇,心中就拿定了主意,手一落便将茶杯压在了上面,面露难色道:“既然是胡大先生的事,再难办的事情也要办。不过,我担心到时风言风语~”
胡雪岩是多聪明的人,一听就知道刘明堂是担心李慕洲出来后把事情抖出来,于是压着嗓子,悄悄说道:
“太尊放心,我那小舅子虽然顽劣,但是个聪明人,等他出来后,我再好好调教一番,定不叫太尊为难。”
有了胡雪岩这话,刘明堂就放心了,笑着说道:
“那就好办了,好办了。”
“那我在这里谢过太尊了。”
胡雪岩举起茶杯朝刘明堂一敬,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而此刻,杭州府大牢内,李慕洲正像一个学生一般,危襟正坐。
不仅是他,两个狱卒也盘腿坐在过道上,认真的听着徐清禳给自己上课。
“各位,你们可知要想发财,先除五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