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药不能停
颜遥被吓得朝后踉跄了几步，委屈哽咽，“沈郎，唯有五石散可解绝嗣散的毒，我若不用五石散救你，你就会失去男人的尊严，五石散的量我控制得很好，只要你按份量服用，是不会太上瘾的，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沈汀寒闻言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仅有的一丝理智时刻提醒他千万不能伤害到颜遥和她肚中的孩子，一拳捶在圆柱上，崩溃戾呵：
“你为什么擅作主张，为什么不先同我商量，我宁愿当个有根的太监，也不愿碰那害得我三伯全家丢了性命的五石散。”
“三伯他对我那样好，你这样让我怎么有脸面对他死去的亡魂啊……”
沈汀寒几近崩溃，瘫倒在地上不停用双手捶打着地面，鲜血染了一地。
“沈郎，对不起。”颜遥哭着抱住他，句句哽咽，“我当时被吓坏了，满脑子都是救你，再喝上三日，你体内绝嗣散的毒性就会被彻底解除，我知道几个交易五石散的地方，到时候你亲自带人将窝点销毁赎罪好不好。”
沈汀寒堂堂男子汉，这一刻却因愧疚与悔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颜遥一直轻声安抚着他，拉他血淋淋的手去摸肚中的孩子。
沈汀寒崩溃了好一会，情绪才缓和过来。
虽知颜遥给他服用五石散是为他好，可他心中始终无法接受自己如今也成了三伯最痛恨的瘾君子一事。
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颜遥，他精疲力竭的起身，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颜遥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快步离去。
颜遥想去拉他，却被关上的门挡住。
依稀听见沈汀寒给房门上了锁，吩咐守卫不要让她离开房间，颜遥这才后怕的不停敲打房门喊道：
“沈郎，你不能将我禁足在这里，我要去给你配药，你体内的余毒还未清完，这样会前功尽弃的……”
可不论她如何喊，沈汀寒都不再回应她。
颜遥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好在绿萝去而复返，隔着门不停安抚她。
颜遥理好情绪，对绿萝道：“侯爷喝的药绝不能停，绿萝，你替我把药熬好，务必要让侯爷喝下……”
已是深夜，沈汀寒心烦意乱的回到书房，却是一夜未眠，直到天色微亮，才撑不住倦倦的睡去。
因没按时喝下药，刚进入梦乡没多久，毒瘾发作，他顿时满头大汗的醒来。
头痛欲裂的他疯狂砸着书房，为将毒瘾戒除，他拿出匕首往腿上刺了一刀，试图用痛意保持清醒。
可那股对五石散的欲望疯狂折磨着他，令他痛苦不堪，蜷缩在地上发出声声惨叫。
正在他快要撑不住之时，绿萝端着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苦口婆心道:
“侯爷，快把药喝了吧，别再折磨自己了，这药瘾发作是很难挨过去的。”
沈汀寒嗅到药碗中飘出来的那股诱人香味，双目赤红，似乎有无数张嘴不停在他耳畔催促，“快喝了它，快喝了它……”
他颤巍巍的起身，如具傀儡般不受控制的伸手去拿汤药。
碰到药碗的瞬间，脑海中顿时浮现三伯一家被灭门时的惨状。
恢复一丝理智，目龇欲烈用尽力气将汤药推翻在地，扼住绿萝的脖颈，戾声大呵:
“再敢把这恶心人的东西拿到我面前，我杀了你！”
活像刚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绿萝被他这幅模样吓得浑身打颤，趁他松手，赶忙连滚带爬的跑出房间。
一口气冲到颜遥所在的屋子，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道:
“姨夫人，侯爷他不肯喝，还说再端过去就……就杀了我。”
颜遥了解沈汀寒，闻言沉着声道:“既然他不肯喝药，那就把五石散加进他吃的膳食里，他这人好面子，得适当给他台阶下。”
绿萝赶忙跑去厨房，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五石散下在厨娘单独为沈汀寒准备的早膳里。
屋中的沈汀寒被毒瘾折磨得精疲力竭，听丫鬟敲门说已将早膳备好，想着或许吃点东西身体会不那么难受，直接让丫鬟送进来。
狼吞虎咽的将食物吃下肚的瞬间，疲倦的身子似脱胎换骨，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他顿时明白食物中已被加了五石散，愣了会神，最终还是装作不知情的将食物全部吃下肚。
毕竟再连吃三日就可彻底解除体内余毒，若继续撑那一口傲气，他会苦不堪言。
不想失去那份引以为傲的床第本事，决心等毒素解除，定排除万难再不碰五石散！
吃完饭后，他沐浴更衣重新整理了仪表，如个没事人般直奔林书音的花枝阁。
昨日池砚大张旗鼓的带着精甲卫前来将他“请”去大理寺，给足了旁人遐想的空间。
沈汀寒被他拿捏把柄，整整花了三千两银子加珍宝两箱才平息此事。
池砚答应他，只要他准时将东西送到，定会为他被请去大理寺一事想个完美的借口，否则，会毫不留情的将他服食五石散一事公之于众。
如今林书音掌管着府中中馈，沈汀寒为了立好自己的爱妻人设，立功得来的赏赐全都毫无保留的交给了她。
不想让林书音知道自己在服用五石散一事，沈汀寒一路上都在绞尽脑汁想借口。
踏入花枝阁大门，远远便看到林书音躺在院中那颗开了满树白花的槐花树下慵懒的晒着太阳。
今日她穿了身淡紫色的广袖流仙裙，三千青丝盘成云鬓，仅用新摘下的素白槐花点缀。
初升的斜阳透过密叶，斑驳的洒在她白如瓷玉的肌肤上，衬得她娴静端庄，灿烂明媚，似一株开在林间的蔷薇，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沈汀寒看着看着，竟愣在原地有些出神。
直到林书音发现了他，起身远远朝他喊了一句“侯爷？”
他才如梦初醒，暗暗在心中道了一句“美则美矣，只可惜是个只会享福的娇气包，比不得颜儿那般在战场上救死扶伤的飒爽女子。”
快步朝林书音走近，他率先开口，“颜姨娘推你下湖，我已将她禁足在屋，你身子可有不适？”
装了这么久，沈汀寒每每见到林书音，都会下意识的演绎深情宠溺。
那布满爱意的眼神和扬起的嘴角，以及故作亲昵的举止和刻意放柔的话音，落在外人眼中无一不在夸他深情，唯独林书音每每看到他这样，都抑制不住的一阵恶心。
不动声色的与沈汀寒保持着距离，她转身背对着他，明知故问:
“我已无碍，昨日池大人将你请去大理寺，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