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拇指姑娘
木白听着这软软的声音，除了声音更细小些，和之前在脑子里响起的一模一样。但耳朵里听到的更细腻、更有实感，似乎清水加了糖一样，一下子心都要化了。他结结巴巴道：“师……师妹，你……真好看！”
小姑娘站起来，脸上有些忧愁：“师兄，我的幻形……好像有点不一样。我用了阵法，弥补了……”
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激荡的灵息预示着有大能出手。木白想也不想抱紧石盆朝着远离爆炸声响的方向飞去。
飞出不远，忽然听到小师妹喊道：“师兄停下，是师父！”
木白很听话，说停就停。回头一看，林子上空两个人影凌空而立，林子中间多了个大坑，似乎一道巨雷刚刚劈在那里，三丈之内草木齑粉，尘土飞扬，三丈以外树木倒伏，土石崩摧。再仔细看，坑里分明还有个焦黑的人形，身上衣服破破烂烂，但还看得出是九阳宗里弟子常穿的打扮。
再看头上两个人，一个面貌三十来岁，丰神隽逸、面若含煞；一个白须白发，天庭饱满，脸色阴沉——正是外出多日的师父。那个面相年轻的，木白没怎么见过面，只依稀有点印象，应该就是姜明的师父，灵剑峰峰主凌剑锋。
木白大喊一声“师父！”老者立即转头看过来，面上冰霜顷刻消融，当即飞过来一下子把小木白搂进怀里。石盆被木白护着，夹在两人之间。于是清平真人听到了一声虫鸣般纤细的声音：“师父~”
松开木白，低头往盆里一看，吃了一惊：“你这是……幻形了？”
巴掌大的女孩行了礼。清平道人端详一阵，脸上笑得开花似的，道：“好，好，好。你之前不能言语，也没给你取个名字。今天幻形成功，取个名字吧。你师兄开白花，所以叫木白；你是老二，就叫林青怎么样？”
木白在一边欲言又止，却见小女孩再次行了礼道：“徒儿林青，拜谢师尊！”
行吧，起码比“木白”好听些。当初老头给木白取名的时候，木白都未能幻形，字都不认几个，稀里糊涂就接受了。后来也习惯了。就是有时碰到宗门里其他弟子，总有人觉得他名字取得不用心。
三人直接回了清平峰，也不管天上依然在放射怒气的凌剑锋和泥坑里没了动静的姜明。
回了洞府，木白兴致冲冲地把石盆抱去做改造。他把盆里的土壤平整了，再用木头搭了个木屋，木屋前移种了两朵小花。
清平道长则认真地询问了林青幻形的方法过程。
“想不到……你阵法天赋如此之高！”清平一下又一下地摸着胡子感叹。他自己爱好丹道，阵法只略懂，无法判断要多天才才能在看一遍布阵之法后就能融会贯通，更步入阵法大道。林青甚至是用阵纹之道，临时填补了自身先天不足，跨越天堑幻形成功。这种妙法，清平听徒弟讲解了一遍，还是没懂。
“那……你以后能变大吗？”清平问徒弟。
“需要通过修炼真正补完先天残缺，就会渐渐变大了。等补完自身，才能化形。”林青道：“这些是根据师傅前段时间的研究推断出来的。另外现在幻形需要靠阵法，阵法是直接以我的本体为阵基的，但是我本体的灵气无法支撑阵法运转，反而需要从阵法中吸收灵力。所以要用额外的灵石作为能源。如果有更大数量的灵石或者天材地宝作驱动，我幻形出的人身应该可以更大一些。”
“还会这样……”清平摸着胡须，掏出一个小袋子：“这个储物袋你拿着，里面有两千灵石。”
林青高高兴兴地双手接过来。在师傅手里像个小香囊的小袋子，林青抱起来像个大麻袋。清平教了她一个口诀，念动之后储物袋随心变小，便可以揣进怀里了。
清平这才想起事儿来，轻咳一声，喊了木白，对两个徒弟道：“你们两个一个刚入门且刚幻形，一个生性不爱出门。有些事儿要叮嘱一下。
“灵剑峰的峰主和大弟子你们今天都见到了。那整个峰的人都不怎么正经，偏又最爱惹事。平时没事一定要躲着他们。我们几座主峰都设了禁制，专门防着灵剑峰的几个人。所以在家没事，但出门遇到了一定要小心。
“林青虽然我带回宗门那天已经登记为弟子了，但因为未曾幻形，没有领过弟子令牌，这两天可让你木白师兄带着你去领下令牌，顺便熟悉一下宗门环境。宗门内相对比较安全，只要不招惹灵剑峰就一般不会有任何麻烦。同门的师叔伯和弟子都是很好的。”
等清平出门去，林青迫不及待地打开储物袋，随即神色一僵。说是两千灵石，没说是中品灵石。折算上品灵石也才等价约二十块。
想了想，她喊了一声木白师兄：“师兄，你知道哪儿赚灵石比较快吗？”
木白正趴在地上，往石盆里的小木屋周边移植豆芽。闻言站起来，拍拍衣服道：“宗门里的话内门弟子每月有月供，月供和修为相关。炼气弟子没有灵石，筑基每月可领十枚下品灵石。除此之外的话想赚灵石只有接宗门任务后获得奖励，或者在宗门里做些买卖，卖炼制法器、符箓之类的。”
“宗门发的灵石都是哪儿来的呢？”林青问。
“这个啊……有灵石矿的。炼气士炼化天地灵气，散逸的灵气会壮大灵石脉。从矿脉开采出的灵石蕴含高浓度的灵气，不能直接用来修炼，但可以供给阵法、用于炼器、炼丹。所以宗门越大，灵石越富足。我们九阳宗也算是西南六州最大宗门了。”
林青默默思索了一阵道：“炼器、符箓这些买卖都在哪儿做？”
木白当即道：“在凡心谷，那里有个集市。师妹我带着你去看看吧？”
凡心谷这名字不知道是谁取的，不过这里的确是宗门乃至这大山之中最有人味的地方了。就在九阳峰和它相邻的阴平峰之间，一条平坦宽阔的峡道，路面平整，处处丛竹相映。道路两侧疏落有致地聚集着小摊小贩，有自带木桌的，有直接在地上铺了张布的。摆摊的人有老有少，有的服饰上有宗门标记，有的没有。多数是炼气期弟子，内外门的都有，彼此打招呼都是“师兄”“兄弟”的叫，友好亲切。
木白没什么感觉，但林青却很雀跃。她东张西望，每个摊位都瞧上一瞧。有卖灵草的，有卖二手法器武器的，卖符箓的也不少。但是师兄说的炼器出来卖的，并未见着。
木白平时并不会来这里。他既不怎么需要灵石，也不怎么需要其他修炼物资，更不曾领守门任务出山历练，也就完全没有交易需求。他几乎是目不斜视地当个人形载具。林青也已经习惯了他右肩的这个驾驶位，拍拍他的耳廓他就靠左走，拉拉耳垂就靠右走，一拉头发就停下来围观近旁的摊位。
林青还没看尽兴，峡谷里半数的人都已经被这对师兄妹吸引了注意力。准确地说，是在注目木白肩上的小女孩。有的坐在摊位里偷偷望了很久，有的走在路上一眼瞥过结果就被定身一样呆住了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搭讪：“这位师弟，这是你的灵兽吗？”有人带头，周围的年轻弟子也纷纷围靠上来看热闹。
外门弟子不管遇到谁都会喊师兄，所以这人一定是内门的。但木白宅得太厉害，基本谁也不认识。
林青有点生气。她幻形不到一天，此前一直是棵草。但不知为何她心底里总把自己当作个人。听到有人说她是“兽”，一下子就很生气。要不是情况不熟，怕打不过人，她高低得怼一句回去。
木白也明显对围过来的众人有些警惕，他后退半步道：“这是我师妹，她不是灵兽，只是身形小点。”
他没说师妹是草精，一时间也没人想到。主要是修真世界草精妖怪虽不少，但一旦幻形，基本体型也与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而且这是天地道理，没办法自由控制的。想要自由控制身体大小，非得是金丹以上的真人，才能学得相关神通之术。
这里的人最高筑基，不是不知道人可以变小，但变小后可爱到让人整个心都痒起来的样子他们真没有谁见过。
木白一说，马上有人想到这两人该不会癖好特异、喜欢扮萌的金丹期师兄师姐，不由得议论声都小了一点。可是这一个粉妆男孩，一个迷你精灵，实在让人感受不到金丹高手的威严呀！
“啊！我好像摸到了新世界的大门！”人群中有个女孩高呼了一声，“晶晶，我们现在回去！我要让师父变小站在我肩上！”
不得不说，这发言过于直白，一下子把众人心中蠢动的欲望揭发了出来，林青和木白感觉周围人的呼吸都加重了不少。
众人一下子侧目过去，就看见两个身高只比木白略高女孩。说话的那个满眼小星星，脸色绯红，另一个脸皮紧绷，手被同伴抱着，被人围观后明显全身都有点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