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破阵
姜明手托大炉御着剑到了山下镇郊，落在河边。放下炉子，打开盖子，往里一看，看见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咳，这位师兄……”姜明若无其事地开口。
“你是灵剑峰姜明师兄吧？”木白用稚嫩小脸作出严肃神色。他醒了有一会儿了，一醒就闻到了饭香，显然这炉子没洗多干净。
姜明转了转眼珠子。这个表情在他这张端庄正气的脸上不太协调。不等他开口，木白又道：“先前那座峰，虽不属八脉主峰之一，但外门弟子其实是过不去的。”因为那座山没有路能走。外门弟子全是炼气中低阶，不会飞，也基本不可能有飞行法宝。
“我师傅跟我提起过你。你虽然打晕了我，但并没有造成实质伤害，晕厥是特殊技巧或者术法造成的。你明显对宗内结构很清楚，你师弟也认识我，那应该知道我年纪小懂得少，不可能需要从我这里拷问情报。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你是姜明师兄，行事风格本就如此。”
姜明大惊失色：“木师弟你是天才吗？”
木白小脸板得很严肃道：“我知道师兄为人，我不怪你。但是师兄难道觉得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姜明又开始转眼珠子：“我本来想着要叛宗，那总得有个人质……”
木白道：“那你现在已经出来了，可以放我回去了吗？”
姜明认真思考了一阵：“你说我向你师父要赎金，有没有可能利益最大化？”
木白脸有点绷不住：“怎么可能要得到？师父会直接杀掉你的吧？”
“不至于，不至于。我们藏起来，让刘师弟去送信。师父他们一段时间找不着你，自然就愿意交赎金了。”
木白实在想不出来他要怎么藏得师父辈的人都找不着。却见姜明摸出一把阵旗，开始就地布阵。一边布置，一边给木白讲解：“这阵法是我九死一生得来的秘法残篇，别说我师父那个莽夫，就是化神期的掌门来也看不破。
“师弟你看，寻常阵法是不能和聚灵阵合用的，所以除非天地大阵，都必须要有能源供应；但这个阵用小五行阵和雷明阵嵌合，再加上这个立体结构，能使灵气自然循环，达到超级节能效果。这样下来，只需要三块上品灵石，阵法就能自动运行一个月以上。就算灵石用完了，阵法也能继续自动运行数日……”
木白听的很专心，感觉受益匪浅，然而仔细去想，又好像完全没懂。倒是怀里小草似乎在点头称赞。
半晌，姜明回到木白身边，哈哈大笑两声道：“看好了！”说着一手叉腰，另一手高高举起，打了一个响指。
就见清脆响声中，地面阵旗之间光华流转，须臾之间，近百个阵旗相继隐没，四周似乎多了个半透明的罩子，罩子外的景物看不真切。
姜明摆摆手道：“师弟自便，我先去忙点事儿。”
说着抬脚面走，那罩子仿若虚幻，他直接就走出去了。
木白试着走了两步。
他感到自己明明动了脚，却还是定在原地。不仅罩子依旧把他笼在正中间，看周围那朦胧的景物似乎也一点儿移位都没有。他又大步走跑了一会儿，确定确实如此。他仿佛被独立隔在一块空间里了。
“姜师兄真厉害，不过金丹期就能布置有空间特性的阵法了。”木白自言自语。
【不是空间阵法。】
“咦？”木白刚准备盘坐下去，又站了起来，他先东张西望了一圈，然后看向抱着的小草：“是你吗师妹？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每步一尺，前两步，左一步，巽位一步……】
木白正在惊疑，那个软软的女童音又在他脑子里响起。他毫不犹豫就照着这声音提示走动起来。
声音不紧不慢，他走的紧赶慢赶，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可是奇怪的是周围那朦胧的景象却变动了起来，似乎他不是在跳舞般乱走，而是笔直向前。
【停。】
木白停住。
【左脚边，用手摸，有根小旗。旗子根处土里埋着一块灵石。挖出来。】
木白低头看，并没有看到小旗。但是蹲下来摸，却果然摸到了小木杆。他动手一拔，旗子出现在了手里。又刨了下土坑，果然挖到了灵石。
接下来，听着指点，又拔了两根旗，挖了两个灵石。再过了一会儿，声音忽然停了。木白把刚听到的最后三步走完。最后一步一落，似乎突然有清风拂面，眼前豁然一清。周围的景色突然不再是一片朦胧，而成了正常的清晰度了。
木白原地望了望，发现自己距离之前落地点至少得有两百丈远。他走了两步，确信自己已经出了困阵了。
“师妹真厉害，帅妹才是真天才！”木白一点儿也不严肃了，脸上全是乐呵。他想低头在小草叶上亲一口，结果又听到了声音在脑子里响起：
【不要！】
木白僵了一下，遗憾地抬起头来。他不好意思再盯着师妹看，就沿着河岸往回走。奇怪的是明明他刚从阵法里出来，此时却怎么走都进不去阵中了。显然这个阵法是真的能藏住人的。
他不认识路，不过此地应该距离宗门不远。他决定先在天上御剑转悠一圈，看能不能认出地理方向。
这时却听到师妹的声音再次响起：
【师兄……刚才的灵石，可以给我吗……】
木白大声道：“没问题！”赶忙把三颗上品灵石摆进石盆里，围着小草摆了一圈。正准备挪开视线，却见灵石之间灵气快速流动起来，然后向小草汇聚过去。浓郁的灵力让小草周边的光影都发生了曲折。接着草叶周围似乎有一个个符纹开始隐现、流动。
“这是……阵纹？”木白无比惊讶。姜明布阵的时候阵旗周围也会有阵纹出现。阵纹是阵法与大道之理相呼应产生的一种特效，木白学过基础阵法，并不算陌生。但这么小的阵纹他真的是头一次见。而且师妹只让他放了灵石，并没有使用阵旗等布阵材料吧？
石盆里的光影越来越缤纷。各种阵纹化作的流光片刻不停地闪烁着。木白张着嘴，发着呆，忽然视线里一片朦胧，光影穿梭成了一团，仿佛光蛋一般，小草的身影完全被遮蔽了。
过了好一会儿，闪烁的光球忽然缩小，似乎所有的光影都被向内吸了进去。
木白腾出只手揉了揉眼睛。小草不见了。
现在石盆中央，蓬松的土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她真的很小，如果站起来可能也才半尺左右——也就和小草差不多大小。她身上裹着绿的长裙，似乎就是小草叶子的颜色。腰很细……大概比小草的主茎粗点儿。她抬起头来，看着木白道：“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