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翳狐机关

春去冬来，年复一年。一转眼间，又是数十载光阴匆匆流逝。

天下黎民平和安稳的生活终于被神使带来的一纸敕令所破灭。对他们来说，接下去将会是长达千余年的苦难行程。

曾经复仇巨龙带来的漆黑灾厄使得延续了数千年的古老秩序濒临崩毁，而尘世执政王座正是全新一轮规则建立的前兆。

只不过，这也意味浮世之战拉开了序幕。

虽大多数平民百姓心中已有预期，毕竟这些年来各地神王之间的关系早就不再和睦，但魔神战争的惨烈程度仍然让他们感到绝望无力。

所谓山川更移、大地崩裂，这等天灾频发不过是这些神明交战的余波所致，却足以让凡间众生家破人亡。

即便穷极武道，人类终其一生的极限也远远不及最弱等神明生来的天赋。

在这个世界力，无法操控元素力，无疑是制约他们发展首要因素。

如今，这等残酷的现实赫然摆在眼前，并被无限放大。尤其是是当战场辽阔，魔神们拥有更多迂回余地后，决定胜败走向的人往往只会是少数强者，而无关乎凡间军队的力量。

话又说回来，拜恩曾经几乎亲自踏足过每一寸土地，自是见识过绝大多数魔神的权能与领地。若以他的眼光来看，单从武艺与权能强弱评估，除去摩拉克斯能够稳压影之外，余者几乎人人都要弱上至少半筹。

但问题在于，此地魔神无论是从权能强弱还是数量多寡来说，普遍都要胜于稻妻所属。即便岩神每年都能击溃其中一位，也大抵需要数百年的时间才能宣告胜利。

更何况摩拉克斯看似心中仍有犹豫，毕竟许多魔神都是他数百年的友人，要让他彻底转变思想恐怕还需要点时间与契机。

只是这样一看，伊斯塔露当日说的着实没错，真与影这对双子魔神倒确有天命在身的意思了。

战争对于归离原来说，情况倒算不得多坏，毕竟造成威胁的敌对魔神主要聚集于西南，尽数被岩神所立起的天衡山拒之门外。

西北方的势力则对此鞭长莫及，其中最强者应是沉玉谷的梦之魔神。他麾下与摩拉克斯相同，亦有几位仙人相助。

可按照摩拉克斯的话来说，梦之魔神是他曾经的挚友，只不过近些年来态度有些暧昧不清，不知是否会真的站在对立面，暂时先听之任之为好。

最后值得担忧的便是海洋中有一位名为「奥赛尔」的旋涡魔神。

曾经拜恩途中所见，他与摩拉克斯在海中厮杀时的余威能够轻松激起席天巨涛，实力似是也颇为强悍。

那次两人大战整整七天七夜，直至被如山般大小的数千岩枪洞穿身躯，这才遗憾告负，受伤遁去。

不过如今貌似许久没有动静了。毕竟他栖居深海，向来不视人类为其子民，可能也没有理由参与此战。

自从战争打响，岩神便与契约众仙奔赴天衡山的防御阵地，一年中只有一月不到的时间能够归来修整，短暂聚首。

偌大的聚落中，如今只有不善战的归终与少数几位岩神追随者留守其中，以防不备。

虽然大部分兵力抽调后，归离原需要打理的事务少了许多，可每当少女无言看着战死者的躯体成批次的运回，就有阵阵揪心的剧痛。

直到已经成为挚友的一位仙人遗骸自前方送回安葬，她便像是受了不小刺激，没日没夜地窝在自己的家中，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如此半年过去后，一台巨大的机关造物就被摆在了拜恩石屋前的空地上。

看着少女略显疲态的模样，拜恩也知道这是她这段时间的成果，可还是满脸困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新创造的防御设施？”

待他仔细检视了眼前似是攻城弩箭的机关后，终于稍稍动容，这才明白——这绝对属于划时代的产物。

尽管它外形看上去与寻常弓弩别无二致，但在完全拆解后，内部却是大相径庭。有许多结构在明显仿造坎瑞亚风格的同时，还融合了归终在机关术上的个人见解。甚至拜恩细看之下，居然隐约察觉到几分自己的影子。

如此三者结合下，虽然失却了遗迹系列的自走机理与拜恩所创炼金造物的仿生之能，却有了自动瞄准和极易操纵的优点，甚至就连体格健壮的凡人都可以驱使御敌。

毫不夸张地说，若算技术水准的话，这与寻常的攻城弩箭已有数百年的代差。

看来在战争的层层重压下，最为焦急的反倒是身为魔神却上不了前线的归终。

尽管无人责怪，但按少女的性子，应该一直会对此耿耿于怀。只看那张素来无忧的小脸上多了些散不去的凝重与阴霾，拜恩就知道她存着什么心思。

啧啧称奇之余，他不由得好奇道：“依我之见，此物已臻工程机关巅峰，所以你只是拿过来给我炫耀一下？”

“前方战事焦灼，我也想尽可能为他们出上点力。因此费了些时间与心血，创造了这台翳狐机关。”

旋即，少女诚恳请求道：“可测试下来，对付寻常军队与弱些的眷属还算过得去，可一旦遇上真正的仙人与魔神就有些不够看了，所以才想到找你帮忙。”

“放心，这绝不是无偿的。若你愿意改进，我可以无限量供应给你炼金必备的各种耗材，再传授与你传统机关术的精髓奥秘！”

其实即便没有报酬，拜恩也很愿意帮少女这个忙。只不过这件事有些超出他的能力范畴了。

“在机关术上的造诣我远不如你，让我来做改进多半只能是白费功夫。”

归终摇头：“以现有的材料，假若需要量产的话，这就已是机关术的极限。但你曾经跟我说过，有一些办法能够让人类可以操控元素，这样兴许能让杀伤力再多几成。”

对于纯粹由石木组成的兵器，能做到这种程度确实已是近乎奇迹。若再加以元素力驱动的话，威力说不定会成倍增幅。

而拜恩曾在稻妻的战争中创造过一种可供人类使用的元素刀油，现在的他只需要将自身星力转化为光界力，再温和处理一下，最后预安装进容器中，确实可以令寻常人类有限地使用元素力。

恰好他现在正需要大量因果业报缠身，才能完成伊斯塔露的委托。而眼下归终又有所求，真可说是一举两得。

因此只是思索片刻，在觉得可行后，拜恩便应道：“我试试，一周后你再来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