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姜秦的互助会
黛尔兰的教会在黛尔兰城建立前就已经存在，在城邦千年历史中一直是不容忽视的政治力量。
在教会最鼎盛的那段时间，黛尔兰七座教堂也曾与黛尔兰伯爵分庭抗礼，原因是他们拥有一类较为独特的神职，护教骑士。
这些骑士大部分来自修道院支持的孤儿院，从小被灌输保护教会的理念，经过一些特殊处理手段不会背叛也没有恐惧。
哪怕如今蒸汽兴起，教会于近百年几经浮沉，在大陆威势减小，护教骑士的存在也依旧让各地贵族投鼠忌器。
黛尔兰有不少贵族就死在护教骑士的暗杀下。
所以今日贵为第七教堂副主教的汉森拿出一份罗列详细的暗杀名单也并不令姜秦感到诧异。
之前他就曾帮汉森解决过一些人渣。
如果以教会的名义暗杀贵族，那么黛尔兰官方的反抗烈度反而会低一些，也不会应激式的进行大搜查。
只要贵族死在同阶级的人手里，而非死在贱民手中开了坏的先例，那就可以接受。
“小秦，我很感激，你又能回来帮我做事了。当初我们合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在四年前完成最后一单暗杀后，我从小修道院院长晋升为副主教，可你却选择离开教会开办报社，当时我伤心极了。你本来可以成为我的教子。”
汉森从酣眠惊醒的头疼中缓缓恢复，拿起两个嵌有宝石的喇叭口铜杯倒入葡萄酒，递给姜秦，语气带有许多怀念。
姜秦的暗杀能力超越一切护教骑士，他曾是汉森手中最称手的刀，也是汉森继续向上晋升的有力依仗。
“实话实说，自从你与我分道扬镳后，我在教会的境况就很不好，我斗不过那些【都主教】的私生子。”
“这直接导致《路灯报》出事的时候，那些特别调查员来为难其他合伙人的时候，我被掣肘无法庇护。”
“今日你又碰到了麻烦，让我猜一猜——和憎恶卵有关对吗？黛尔兰对这东西敏感到极点，也只有这件事超出你的能力上限。”
“看，我很难帮到你，这都是因为我不是第七教堂正主教。如若我成为了正主教，那就直接有了黛尔兰机要事务知情权，也有了神秘事件知晓权限，那你现在的麻烦就不是麻烦。”
汉森说了许多，最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姜秦，诚恳道：“小秦，继续回来给我做事吧。”
“不方便，我对当杀手没有兴趣。”姜秦轻轻摇头，再一次拒绝了汉森的招揽。
汉森是个好人，这一点姜秦明白。
但他自负偏执过头，直接导致他的手段过于灵活，甚至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当初竞选副主教，汉森恳求自己杀死另外两名竞争者，其中一名本就是该死的人渣，但另一名却是个无能的老好人。
为了保证晋升万无一失，汉森在指使自己暗杀那个人渣后，他又暗中指挥工厂流氓袭击那名老好人，将他推入蒸汽管道中生生烫死。
汉森给出的解释也很明确，一个耳根软且善于和稀泥的老好人不适合在这个浮躁的蒸汽时代坐上高位，他上只会给信徒以及市民带来灾难。
姜秦认可这个理论。
要紧职位的庸人可能会比奸猾狡诈的人渣造成更大危害。
毕竟人渣只是坏，但至少他的行为有迹可循，可以有反制手段。而只有一副好心肠的庸人，他的犯蠢举动完全无法预判，且可能造成的巨大破坏也难以弥补。
只是四年前最后一单任务完成后，姜秦的肺病越发严重，已经无力继续进行暗杀活动，且他预感被某些人盯上，所以不得不退出教会从事报社行业。
汉森对姜秦的拒绝并不意外，这件事也不急，现在姜秦的事更急一些，他继续说道：
“今夜无外人，我清理了教会中来自市政厅的眼线。方便的话和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放心，我不会泄密，以主起誓。以及在外人看来我们就是一伙儿的，你出事了我也会被牵连。”
姜秦点点头，不打算隐瞒太多。
汉森是自己人。
自己知晓汉森不可见人的手段，汉森也明白自己的能耐，二人知根知底。
他们随便一个被揪住，就会立刻扯出另外一个，谁也跑不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像路灯报出了事，黛尔兰官方挨个问责大小股东，以及工厂工人那般，谁也走不脱。
一旦形成了利益关系，无论承认与否，那么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体，清算的时候自然也会连根拔起。
教会的汉森，职业编辑的莫森，工厂区的伯顿，工人印刷行会的洛夫，税务局的琳，被抹除的次级议员，再加上另一名核心合伙人。
他们都以姜秦和路灯报为中心，在五年的默契合作间构成了一个紧密的互助团体。
谁若是恰好遭了殃，那么其他团伙都有帮助义务，只有这样才能在如今的黛尔兰黛尔兰活下来，并更进一步。
姜秦只是退出了教会，但从未退出这个团伙，从未离开这个互助会。
独狼行为不可取，毕竟黛尔兰是个冷漠的地方，抱团取暖无可厚非，同流合污才是最无奈的正道。
类似于姜秦这般的朋党，在如今蒸蒸日上的黛尔兰遍地都是，它们被当成个体单位存在。
姜秦简短的描述了上半夜发生的事，只含糊了自己的蛇刃存在。
“小秦，你是对的，当时那名水警绝对不能死，你必须把他救下。若是那名贵族水警死了，琳走不脱嫌疑，届时议会老爷再联想到莫森与我们的路灯报，旧事重提可就全完了。”
汉森脸色微微发生变化，他庆幸当时姜秦的明智，不然现在整个互助会成员就可以开始想办法逃离黛尔兰，进入流亡状态了。
本身莫森的畸变就让路灯报被怀疑，但只是以莫森为圆心给他的人际关系画圆，尚且查不出什么，黛尔兰也就轻轻放暂且当做个例。
可若是再把琳查出来，二者的人际关系画圆相切，那么最后的相切点就是姜秦和路灯报股东这批人了。
虽说自己这批人和憎恶卵没有什么关系，但黛尔兰官方可未必会在乎这些，遇到魔怔些的议员直接给自己这群人当巫师全烧了是大概率发生的事件。
姜秦和汉森都不清楚憎恶卵在黛尔兰议会究竟处在什么等级，但就议会抹除次级议员冻结报社的速度来讲，那是等同于战争状态的效率。
所以事关憎恶卵，就必须用最谨慎的态度对待，再怎么过度防范也不为过。
“小秦，我们是该放些烟雾弹洗清嫌疑。以及刚好很巧，你手中的那份暗杀名单是一名议员给我的，是议会因为憎恶卵事宜掀起的内部肃清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