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孽主的一吻
沈错顿时汗毛竖起，他本是躺在船舱里的吊床上，此刻却已经不知身陷何处，身后的女人身躯柔软，触碰到他的身体时带着冰冷的触感。
他僵硬的回答道：“你是谁？”
女人扭动着如同蛇一般的躯体，顺着他的腋下滑动到他的身前，与他正面而视，她的声音逐渐从混沌模糊变为清晰易懂的话语，带着端详的语气娇笑道：“你的手臂....有我的...气味....你说我是谁。”
说着，她的脑袋用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转了一圈，露出了藏在脑后的另一张面孔！
那是一张俊美威严的男性面庞，用雄厚的声音说道：“你....是我的信徒...吗。”
这一幕让沈错瞬间意识到了眼前这位雌雄莫辨，浑身赤裸，拥有两性体征的人正是被供奉在祭坛之中的神祇，那位古老的诡异神灵！
孽主！
这种认知在占据沈错大脑的一瞬间，沈错脑海里深处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他瞪大双眼，满是惊骇与不可思议的看着身前本来与他体型相近的人形身躯开始膨胀变大，眼睛投射进脑海里的画面被诡异的撕裂，然后重组，形成了漩涡般恐怖异象。
旋涡的中心凝聚成一团庞大身影——那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恐怖存在。
祂的轮廓模糊不定，犹如虚空裂缝里涌出异形怪兽。这古神散发着强烈压迫感，令人心灵颤抖不已。
沈错的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冷汗如雨般淋漓而下，几乎把他的浑身打湿。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在咆哮，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血液不断上涌，冲击他的脑海，让他感觉头疼欲裂。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这就是在黑暗之中，藏在他身体深处的东西害怕抗拒的原因。
黑暗之中，那个降临的神祇并没有离去。
只需要一眼，就能让直视祂的人彻底陷入癫狂之中。
他努力抵抗着那些回荡在耳边的，歇斯底里的尖啸，用不断被吞没的残存意识念诵着《格物曲解》里的各种诵文，企图在绝境之中在挣扎求生，试图阻止理智防线的崩溃。
但这一切在当他看见对方真容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杯水车薪。
理智的大厦在用难以挽救的速度坍塌，几乎是一瞬之间，就成了砂砾废墟。
就在他彻底崩溃，陷入永恒的绝望的最后一刻，藏在他体内的那个未知的东西，突然微弱的颤动了一下。
被绝望侵吞，摧毁的理智大厦突然停止了坍塌，以一种诡异的倾角倾斜着。
崩溃被离奇的制止了。
沈错倒退几步，踉跄跪倒在地，双手紧抱头部以减轻头痛欲裂的感觉。
“咦...你能直视我....”他听到孽主的声音再次传来。
“直视祂！”和先前祭祀时一模一样，他再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对自己说：“不要怕，祂只是一道投影而已，直视祂的眼睛，不要让祂发现我。”
他拼命抑制住逃跑冲动，强迫自己直面眼前可怕景象。当他的目光再一次触及那双幽深空洞的眼眶时，他的大脑里脑浆再一次沸腾起来，险些炸开！
他听到自己说：“不要后退，直视祂，把祂想象成泰国的人妖，或者有异装癖的小丑，随便什么都行！直视祂，勾起祂的欲望。”
说的倒是轻巧！
沈错趴在地上，努力的用双手紧紧的锢着自己的脑袋，死命睁着涨裂得快要膨胀到爆炸的眼睛，大口的喘着粗气，奋力的仰着头直视着眼前不可名状之物！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他快要再一次彻底支撑不住时，他听到对方用空旷而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声音轻轻呢喃道：“有趣。”
然后那团巨大的，让人无法生出任何抗衡之心的可怕之物突然消失不见，那盘踞在他大脑里的恐怖阴影也随之在一瞬之间烟消云散。
那个足以让所有男性生物陷入痴恋的美貌女性再次站立在沈错的身前，祂用那双可堪一握的纤细玉足掂起了沈错的下巴，用一种撩拨人心弦的声音再次说道：“你居然敢直视我....蝼蚁....”
沈错心弦又是一颤，险些以为自己惹怒了祂，目光刚刚下移开去，却听到祂用一种微颤的声音叫道：“不....不要移开....你的视线....看着我....蝼蚁....让我久违的感受一下....”
沈错不敢再转动他的视线，他顶着干涩的眼睛，努力直视着眼前的女人。
“我美吗。”祂靠近沈错，在他的面前把身材的每一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用颠倒众生的美貌询问道。
若不是沈错潜意识里还残留着祂化身时的扭曲模样，知道眼前的女人还拥有一副男性的体征面孔，险些就被彻底勾走了心神。
但他还是努力镇定了下来，回答道：“美。”
女人露出一副弦弦欲泣的表情，她蹲下身来，看着沈错轻轻说道：“你在撒谎....蝼蚁....我能感觉得到....你对我的欲望....不来自于那里...”
她一边说着，一边隐晦的看向沈错的裤子，然后继续说道：“可是你想要了解我....一个蝼蚁....痴心妄想试图理解....我....”
她的神色陷入痴迷之中，仿佛端详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把玩着沈错的脸蛋，抚摸过他的每一寸肌肤，然后痴痴的笑道：“有趣....你勾起了....我的兴趣.....蝼蚁....我该怎么....玩弄你.....征服你...赏赐你....”
“你想要什么....我该....”
“力量....不行....你太脆弱....会畸变成那些....丑陋的...家伙....没有美感....”
她陷入了沉思，不断地自言自语，仿佛在纠结着什么，口中念叨着的话语又成了沈错听不懂的呓语呢喃。
然后沈错听到他对自己悄悄说道：“要祂的吻。”
他鬼使神差的开口说道：“我想要你的一个吻。”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沈错，仿佛是惊讶于眼前这个蝼蚁的胆大包天，又或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突然妩媚的看向了沈错，嘴角翘起了一个优美得恰到好处，勾人神魄的角度。
“有趣....你是第一个胆敢...向我索吻....蝼蚁....”
说着，她彻底俯下身子，捧起了沈错的脸庞，将嘴唇轻轻印在了沈错的右眼上。
“真是....太有趣了....我的信徒...”
沈错的右眼掠过一丝冰凉的气息，随着声音缓缓地消散，眼前的女人也在黑暗之中渐渐消失。
他茫然的睁开眼睛，还没有搞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听到身下传来一声惊呼。
“你在做什么！”
他徒然一惊，发现自己视线高得离谱，惊呼的声音从他下方传来，是一名蒙面的祭祀！
他这才恍然环顾四周，惊觉发现他早就离开了吊床上，甚至已经不在那间狭小的内舱之中。
此刻的他正身处在那座祭祀的祠堂大殿之上，躺在那个巨大的孽主雕像怀抱之中！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试图回忆起什么，却觉得脑海里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看到越来越多的人群开始朝着雕像的方向汇聚。
先生率领着那些蒙面祭祀赶了进来，正准备张口说话，看向他的眼神突然一凝，然后咽一口唾沫，领着众人跪在了地上。
他完全没有搞明白事情为何突然朝着越发古怪的方向发展，就听到有人高呼。
“神选者！”
“神选者！”
一浪接着一浪，直到整个祠堂里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