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缉毒署署长
罗夏的语气里明显听得出来沮丧，说道：“我早知道我所做的，对于芝加哥的正义只是无用功。”
“但是……”
方行想要插话，被罗夏打断，“先让我说完，方。”
罗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葛莱夫意志的崩溃，是因为他相信芝加哥能变好。但是在他的努力下，他发现芝加哥的毒贩越来越多，从下水道的阴暗处，靠着古曼奇的梯子爬了上来，走向了街道的光明处。但是我不一样，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我的努力，能起到作用。”
“问题是，方，你做好了无用功的准备吗？看着你的努力不过是大街上的一只蚂蚁想要阻挡街上的汽车。”
方行将车的窗户摇下来，将左手伸出窗外感受着风的狂野，说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不是我的选择。我很佩服你，罗夏，你有着极高的道德准则。但是我是怀着一定能做到的决心才去做的。”
“芝加哥是美国的第三大城市，也是世界的大城市。想要改变地下世界的规矩，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就能做到的。说到底，美国是资本的游戏场。想要做些什么，就得入乡随俗，像罗马人在罗马一样。”
罗夏不知方行计划着什么，只是想到他跑到丘落帮那谋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职位，最近又想要杀掉缉毒署的署长，知道他有着长远的谋划。
只是罗夏看过很多书，他知道现在美国社会看似歌舞升平，实则阶级固化的矛盾正在逐渐激化，没有社会人脉关系，没有足够的金钱，就不可能成为一个资本家——可以是律师，医生等等，但是饱和的市场不会容忍一个陌生的华人成为新的资本家。
……
古曼奇办公室内窗明几净，有一个大书柜子，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满满的案牍。而木色的办公桌上也堆了一叠文件，全都整整洁洁，像是刚刚从印刷机里印刷出来一样。
古曼奇坐在座位上，翻阅着蓝色底壳的文件。手上的文件纸前几十页泛黄并且有些破旧，后面的纸页越来越新，而且全是手写的文字和手绘的地图。
这是他刚刚从保险箱里取出来的宝贵的资料——缉毒署最优秀的警员调查研究，并且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是古曼奇的立身之本。
其中包括芝加哥市内四个辖区不同的贩毒商业特点，各类大小头目和大概的交易数目。在古曼奇的控制下，芝加哥的毒贩们受到了缉毒署名义上严格的管控：有中层头目是缉毒署的警员，负责调查其大致的账目。
他们采用多种方法：取样跟踪法和酒吧摸底法甚至是直接查阅询问毒帮的头目，数据上可能有些出入，但是出入不大。根据这本账目，古曼奇向毒帮收取大约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警局则收取其余的百分之二十。在官方的有意管控下，毒品的生意“欣欣向荣”。
全部手写的文件仅此一份。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职员开始，古曼奇不断补充这份文件，手下也越来越多。而受贿得到的金钱从下往上流，作为政治献金，让古曼奇成为了部门长官手下的红人，然后成为了长官的同事，后面成了长官的长官，最后成为了长官的长官的长官。
古曼奇读到最新一张纸上的情报，敏锐地发现了丘落帮的最近新增了一个华人头目。根据南港帮的情报，古曼奇第一时间就猜测这个华人是黑武士。
如果把地下世界的毒品贸易的关系网比作蜘蛛网，那黑武士就是吃蛛丝的奇异的虫子，严重影响了古曼奇的生意。南港帮受到严重打击，导致毒帮里最大的市场崩溃并且新生势力需要大量警力去再次调节。
古曼奇已然对黑武士心生杀意，只不过奈何情报受限，丘落帮的警官报告这个黑武士神出鬼没，只是招募手下的时候出现了两次。
工作时间到了，秋天的下午五点，阳光照在柏油路上，古曼奇坐在一辆福特汽车的后座上，旁边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保镖，司机则是古曼奇的表哥。随行的还有一辆一模一样的福特汽车在前面领路。古曼奇计划在约翰汉考克中心的空中餐厅和家人聚餐。
名义上如此，聚餐计划是古曼奇有意透露给办公室里不干活的那些家伙的。缉毒署的警员如果被古曼奇排除出了受贿集团，那工作内容只有歌颂他的丰功伟绩以及研究各类棋类游戏了。
古曼奇的司机叫做邦迪，长着金黄的头发，有着米开朗基罗一样的古罗马人的外貌。邦迪开口调侃古曼奇说道：“嘿，长官，你未免有点太敏感了。不过是那些人上班无聊，偶尔工作认真一些也很正常嘛。”
古曼奇和邦迪一起长大，知道他的这位表兄向来大大咧咧，不过古曼奇只需要他的忠诚。
“邦迪，做我们这一行，赚着一辈子花不完的钱的同时，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我说过很多次了，谨慎总不会出错。受贿的警官每年都有，但是只有我不断高升。”
邦迪作为司机的另一个理由就是作为表兄，邦迪需要听从古曼奇的指令来处理家族的关系。由于古曼奇是微末出身，没有人脉关系，也没有出色的学历，全凭步步为营和毫无底线混到现在。所以古曼奇对于原来底层的家族关系有严格的管控，通过邦迪。
古曼奇对他的那些天天就只会喝酒赌博的亲戚毫无信任，深怕他们连累自己。
邦迪作为白脸，教训那些到处炫耀的愚蠢亲戚。那古曼奇作为红脸，则看着邦迪执行完命令后再去安抚心有怒气的亲戚。这样即使有一天那些亲戚想不开要报复，报复的也是邦迪。
所以每当邦迪说一些宽容的话为亲戚求情的时候，古曼奇往往会用严厉的态度制止他。而面对工作，古曼奇则是只需要邦迪保持谨慎就好。
古曼奇心里早就对戴夫警员起了疑心，因为他没有迟到的那天，总是时不时抬头看向四周，就像是要记录一些信息。戴夫的平庸能力也是古曼奇保留这位警员的原因。只要有心人愿意调查，就能发现戴夫和古曼奇有着仇怨。
那么只要有人想要对付他，就一定会通过戴夫这条线。
而派出的手下在戴夫房子附近盯梢，也发现了夜晚的访客。古曼奇怀疑戴夫已经成为了缉毒署的卧底，在上车之前，他还让邦迪检查了一下车底和其他地方。
这些不过出于谨慎，其实不只是邦迪觉得古曼奇小题大做，古曼奇也认为没人会对他下手。毕竟，市长是他的直属上司，论起权利来，古曼奇的权力跟芝加哥警署的副署长差不多。要是他突然暴毙了，那芝加哥公职部门的威信就荡然无存。当时候芝加哥的地下势力可能面对的不是警察，FBI，而是反恐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