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意外之喜
墨染天穹，星月挂坠。
还未平宁下来的纸坊后间工舍内，陈都正拿干毛巾擦着湿长发，姿态轻快地迈步走回自己房间。
“虽然是入乡随俗，但这长头发打理起来，果然是很麻烦很费时，之后有可能的话，得学学什么净身术之类的……”
他看着十分舒心随意，实际上心里嘀咕不止。
不过还好，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在这种娱乐稀缺的境地里面，他都不用靠发呆耗时间来等头发干透。
画符可以是娱乐手段，陶冶身心。
修炼也可以是磨时手段，虽然并不能陶冶身心，顶多只能说是陶冶身体。
“哈哈，就让我来试试这令化符吧！”
门窗紧闭之后，确认无有问题，陈都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点水为墨，桌面为纸。
一撇一捺勾人字，而后接下来，他的目光陡然锐利，指尖沾上的净水像是颤抖着，开始去画那已有定制定形的云箓。
金，五行其一其首，锐利锋芒，肃革兵戈……
喀～
陈都的眉头一抖，指尖微微颤抖画下去，那常水当场破碎，桌面出现在轻响里斑点。
是一股锐利锋芒仿佛凭空而生，但因为无有合适的承载，所以只是破碎常水，刻斑在桌。
“果然啊，哪怕没有注法携灵，也会有开始明显的动静……”
他这么想着，并没有意外。
事实上，要不是刚刚先画出敕纹，予以敕掌压制，都不会只是这种程度！
“咦，这么一来的话，倒是可以这么干啊！”
并不改变练画的方式，继续这样这么来，等到什么时候他能完全规束住金之力，那么届时敕纹的造诣肯定会大增，且已经可以恢复平静正常地去画金之云箓。
更方便更有性价比！
否则的话，拿符道基材来练习，还不知道要平白耗损掉多少！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灵石啊！
何况没有提高掌控水平，贸然加入符材法力等，只怕时不时就要闹出点大动静，甚至于反伤自己，实在不符合自身的低调诉求。
“那就这么决定吧，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么画的话，神魂的增强比较淡薄。”
毕竟实际上只有人字敕纹画出来，云箓法纹只才点了一点，而那敕纹又还不能单画，所以整体只能算是小半成品，还能有点效果反馈，已经是他的《元始箓书》功能强悍。
“总归是要有所取舍，反正不用太着急，毕竟我刚炼气二层……”
炼气一层需要炼化一百块灵石，才算是修炼圆满。
而到了炼气二层后，这个数字就变成二百块。
现在陈都八天能炼化一块灵石，计算下来就是四年多的时间，虽然中途可以争取着加速，比如说平日更加刻苦修炼，继续尝试调改运功模式等等，但再如何乐观地看，至少也要再花个两三年的时间。
“所以不用太着急，慢慢来，稳健发育……”
如此想着，收敛杂思，继续练习。
喀～
喀～
喀……
一夜过去，桌面没有全花。
因为陈都换了个地方画符。
十分隐秘，容易清理痕迹，平常不会被谁发现。
一言以蔽之，就是钻床底。
虽然画符时的姿态挺不雅，但他觉得无所谓。
画了小半晚的符，再回去床上打坐修炼。
争分夺秒，极限刻苦……
“哈～”
轻快起床，有滋有味，只是短暂昨日的事情。
心神疲倦，味同嚼蜡，才是陈都这边的正常。
不是，你还这么刻苦？！
其他雇工看得头皮有些发麻，尤其是那些炼气二三层，看着这么一个家伙，情不自禁地就紧迫起来。
这些天他们的心弦真的是放了提，提了放，完全被这边一人所随意挑动。
陈都不在意他们，迈步往前间工坊而去。
没有去到往日的工位，中间就转进另外的一个门里。
一股子弥漫不绝的麻香纸香扑面而来，让人精神大振，陈都那死鱼活尸一般的姿态，都不由得染上一点生气。
一阶中品就是不同凡响！
这么感慨着，因为类似的布局，显得轻车熟路地来到切麻的这第一环节。
其他炼气二层的切麻小工已经在陆续到位，看着陈都跑过来只是略有讶异，并没有太多吃惊。
就是因为这边又在用行动挑动他们的心弦，以至于气氛变得有些微凝。
陈都暂且站着，没有随便靠近哪个工位。
因为不想额外搞出什么事端。
等到人员全都就位不久，管事何丰便带着手下们过来这边。
“各位，陈道友从今日起调过来这事，想来也没有必要多言什么的，然后我该说的还是那样，每人至少剁切五捆，能多不能少，每天多一捆，月底就多得两块灵石……”
他在说话之时，还指着一个空位，陈都便走过去落座。
面前堆积的一阶中品灵麻没有下品那边那么多，但是也不能算少。
仔细看的话，两种灵麻的差异还是挺明显的。
下品灵麻长得普普通通，和正常黄麻一个样，就是收割下来后青翠欲滴持久，看着格外鲜嫩，让人不禁想炒它一盘试试口感味道。
而这中品灵麻，整体看着更加肥大，尤其是茎干部位，更是有拇指粗，呈现淡黄色，油光锃亮的，给人一种很韧很硬的肉眼直观，完全没有想下嘴的冲动。
陈都的目光再往下挪，不由心头一动。
不出意外的，这些中品灵麻在收割时也沾染着麻田的泥土。
在空气土壤里都没有天然灵气的情况下，这些同样需要灵气才能生长的灵植灵麻，要依靠什么才能获取灵气呢？
很明显，灵石！
透过专门的养地育田手段，关键是要铺设足够多的灵石下去，于是地就变成了灵地，田就变成了灵田，连其中泥土也沾染浸透着灵气。
下品灵麻那边，灵气局限在深层，所以沾染上的泥土都普普通通，而中品灵麻这边显然并不一样，灵田的肥力很给劲，都渗到表面上来。
“这样的话……”
陈都开始闪烁念头。
此刻法器砍刀也被发下来。
按照谁发谁收谁监督的规矩，何光这熟人今天居然也跟着调过来这边，看来是照顾着陈都这新调来，又出乎意料地扣人心弦，所以何丰才会做出相应的调动。
老工们自是心照不宣，没谁会有什么意见。
何丰于是满意离开，而何光笑呵呵的，微微挺胸昂首，好似一副我可以罩着你的样子。
陈都只微微轻笑，然后，随大流地开工，开始磨洋工。
哆…哆……
每逢早上刚开始，必定会出现的有气无力乐章声，此刻再度如约而至，切麻小工们都在以此缓解自己昨日昨夜留下的身心疲倦。
这就是陈都熟悉的正常节奏，就是何光有些太积极，目光总投过来这边，一副等着他赶紧出问题的样子。
“正常不是应该想着不出问题的吗？”
小小腹诽一句，陈都也的确遇到了问题。
这一阶中品灵麻，真的太难切了！
哪怕在他这边的初入炼气二层，其实要超过其他小工的初入，同样得益于调整的运功模式，对身体的滋养舒缓更有效得多，以至于力气也在悄悄得到滋壮。
还有手中的法器，还是一阶中品的！
但如此种种有利因素加起来，砍起眼前灵麻来依旧很吃力，仿佛是在砍石头一样，哆哆声里带上一点隐约的锵锵声。
于是在技巧还没有提上来的现在，他不得不加大法力的使用，以此加强法器的威力，这就带来法力亏空的加速度。
“难怪何丰管事会说试试，还真是不试不知道啊！”
暗自感慨之中，何光这监督人员可算是暂时挪开视线。
陈都没有放过时机，另一只手已经果断开小差。
将灵气浸染的泥土摊平，开始作画符纹于其上。
本来是想一如既往“鬼画符”，但眼下的确是遇到了难题。
所以，他灵机一动，临时改换了一种符箓。
水润符！
顾名思义，这是一种滋润身体，促进恢复的辅助符箓。
虽然效果在同类型符箓里并不出众，堪称垫底，但眼下陈都却觉得挺合适，即便是有意外，动静也不会大。
所以，试试看。
想到就做，一气呵成。
画出来了！
但没动静。
这很正常。
只是陈都下意识觉得不太对，在强神魂清疲倦宁心绪里念头转动，突然擦去那符纹的收脚，再转换为另一种收脚法。
云箓法纹的收脚法！
嗡～
轻微至极的嗡鸣，让陈都不由略生紧张，按捺下爽畅，瞥看四周众人，见到他们没有察觉，这才安心收回视线。
然后就看到，那水润符纹此刻汇聚着泥土里的部分灵气，透出一种很浅很浅的蓝光，并不用催使，已然在自发生效。
他连忙把手盖上去，当即只觉得一股水行滋润之力，正在浸透进来，所过之处只觉如沐细雨，解渴润泽，等接触到法力后，便自然地融入进去，弥补着有所消耗的对方。
持续时间很短，效果其实很轻微，但有此意外助力，已经足以大体拉平陈都与其他熟练老工的差距，完全可以胜任这个工位调动！
“还真是意外之喜啊，本来我都觉得，得偷偷贴张水润符的。”
毕竟困难只是一时的，撑过开头这段时间，后续自然不用担心。
不过，水润符毕竟只是画了几张备用，用一张少一张，本来他还担心可能会不够用，现在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真是没想到，连蕴灵的泥土都能作为符材载体，符道果然是博大精深，也得亏我学的是殊胜大道，否则肯定是空有宝山在前，却根本无法利用！”
即便如此，他现在对此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因为《元始箓书》上并没提到这方面的，或者说，他现在看到的第一第二页没有。
所以有可能的话，后面可以搞来相关的传承看看。
陈都不会因为《元始箓书》就嫌弃小觑其他符道传承。
他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