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戏子”
一天后，疯子徐曜被无罪释放。
“徐老四他怎么样？”林起站在墨卫府衙门口，对着空气问道。
“送到医馆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最后还是没能救回来，尸体已经被运去城南的仁心敛房。”
一名暗卫从墙角边的阴影处闪身而出，拱手道。
“徐曜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疯子，在失去父亲以后，又该怎么活下去？”
林起看着徐曜离去的疯癫背影，无声轻叹。
徐老四那突然自挖双眼的行为，实在出乎了在场所有墨卫的意料。
而且就在事情发生的那个瞬间，徐老四身上隐约散发出一股极具侵略性的精神力波动。
就是这股奇怪波动的出现，扰乱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绪，也使得众人错过了阻止惨案发生的最佳时机。
就差一点……
如果我们能早一点发现徐老四的异常就好了，这桩悲剧也就不会发生……
想到这里，林起的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
“勿忘本心…勿忘本心……”
他口中喃喃自语，终究还是无法冷静地抽离情绪：
“帮忙找找，看看他们徐家还有什么远近亲戚。”
“实在没有的话，帮他把家里的铺子卖了，找个实在点儿的人家住下吧。”
林起背起手，转身向府衙内部走去：
“如果需要用钱，就先拿我每月的俸禄垫上。”
“尊令。”暗卫微微一愣，而后拱拱手，追赶着徐曜摇摇晃晃的背影而去。
……
迈步进入府衙内院，林起抬头看去，一时有些惊讶。
杜若，卫鹰，以及另外七八名有些眼熟的墨卫正零零散散地站在院子里。
这些墨卫有的身形高大强壮，赤裸着上身像个凶恶猛兽；有的则却看上去老迈而佝偻。
其中就有一位名叫“刘忠”的老墨卫，与林起倒也相熟。
据说这位刘忠大爷早已年过花甲，进入到了半退休的状态，今天居然也在现场。
还是第一次看见人到得这么齐？
林起心里暗自想到。
可还没等他与眼前几位熟人打过招呼，就看到周自衡从里屋出来，手中赫然拿着一沓画像。
“我刚和周边几个行省的各教铁卫通过气，那名凤尾裙女子的身份已经调查清楚了，这是联合海捕文书，你也看一眼。”
经过林起身边时，老周将其中一张塞进林起怀中：
“许瑛，疑似八品血裔‘花旦’，初步推测来自隐世教派‘白莲教’。
暂定此人为徐老四自杀案与布庄女子命案主谋，并与殷府灭门案存在极大干系。
该名血裔手段诡异，现已联系周边驻守的儒家和兵家铁卫，在北方三大行省范围内对她进行联合追捕。”
海捕文书上是一名女子的全身画像，身穿薄纱凤尾裙，五官有些模糊，只能看得出长得眉清目秀。
这么快就查清了身份？
林起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周自衡：深藏不露啊！
看来老周虽然只是百户，但在周边几省的玄门血裔中声望不低。
林起心中暗道：而且本身作为血裔的实力也深不见底。
但奇怪的是，看到许瑛的海捕文书时，林起却没有像之前韩慕那次一样，感受到强烈的血脉提升感。
难道是调查的方向存在疏漏？
“对了，既然要进行抓捕，那这‘花旦’血脉有什么能力？白莲教又是个什么样的隐秘教派？”
思考之间，林起随口问出这个问题，随后心中产生一股怪异的不自然感。
果然，听到发问声的周自衡转过头来，温和笑道：
“说到这个，你加入墨门也已经有些时日，是时候为你开放更高级别的隐秘文档了，这其中自然包括白莲教的文献资料。
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去地下回廊找裴兰韵，让她带你进‘机巧阁’。”
墨门用于存放保密资料和各级咒物的“机巧阁”？！
林起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强：
不太对劲。
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有点不对劲。
自从封门村族谱从走马灯中再次出现开始，他，以及周边的所有人，就都像是身处一场巨大的棋局之中，被什么人设计着而做出行动。
林起眯起眼睛：
明明前几天自己才与谢炳文讨论过白莲教的内部资料问题，现在“花旦”许瑛就恰好作乱，让自己因祸得福般地获得查阅白莲教资料的权限？！
这一切的发生...简直就像是早就被安排好的一样！
但一切的发展却又都是如此的合情合理？
只是巧合吗？
……
傍晚时分，林起正站在“机巧阁”涂有黑漆的大门前，等待裴兰韵将相关的资料取出。
可以不用亲自进入机巧阁，倒是让他心中那不自然的预感稍微消散几分。
同样幸运的是，因为“敛尸人”血脉本身就不是擅长战斗的类型，所以他也并没有被周自衡安排在第一次联合抓捕的参与成员名单中。
为此，林起还在心中暗自庆幸一下。
既然有儒家的血裔参与这次联合抓捕，那他这个复生者不去参与，也算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让林起有些奇怪的是，经历了这次重大案件，他体内诅咒的消化进度却没有明显的提升，现在也只是勉强达到了五成左右而已。
“咔哒。”
伴随着一阵机关转动的响动，机巧阁大门开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裴兰韵抱着一沓文档出大门后走出。
“我带了小鱼干来，要吃吗？”
她将资料交到林起手上，而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摊开，递了过来。
“不用了。”林起无奈地摇摇头，这女人是有多爱吃小鱼干啊？
“好吧。”裴兰韵将鱼干片丢进嘴里，不忘声音含混地叮嘱一句：
“这份资料只能在这读，不能带走。”
林起连忙点头应承，随后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翻动起手里的文档。
简单地浏览后，他发现资料中记述有多个隐世教派。
这其中，最为古老的就是诞生于封神量劫时期的组织，包括他曾经有过接触的“太平道”，以鲜血为信仰的“祖巫会”，以及最为神秘莫测的“五斗米教”。
而封神量劫之后，西游大劫之前，又有大批新兴教派诞生，宗旨与信仰的神祇各不相同，他所熟知的“闻香教”与“白莲教”也都是其中之一。
“资料中似乎没有更古老的‘龙凤初劫’纪元的相关记载？”
林起自言自语道：“据说包括炳灵公在内的北周玄门正神大多诞生于那个时代？”
不过，他也并没有时间将所有资料全都看过去，只能根据索引，找到白莲教的那份资料。
白莲教，信仰主神为“无生老母”。提倡“消除肉体，回归本源。真空家乡，无生父母”的教义，因此成员多以谋害他人性命，制造大型血案为己任......
“这不就是‘恐怖组织’吗？”
林起看得直皱起眉来，直接翻向写有血脉介绍的那页。
“九品‘戏子’，疑似拥有改变声音的能力。可能附带有对身体柔韧性与平衡能力的强化。”
“八品‘花旦’，疑似具有极强的情绪感染力，能够影响和控制他人的情绪。可能附带有个人魅力和吸引力的提升。喜爱美丽的事物。”
那被联合抓捕的许瑛似乎就是这“花旦”血脉......
林起心中暗道：根据“喜爱美丽事物”的这条，或许就能解释她为何在灭门凶案的现场观景赏花？
但是，这次残害良家女子，玩弄徐曜父子情感的行为，却不符合对“花旦”血脉的描述？
林起一边思考，一边将视线继续下移。
“七品‘弄臣’，能力未知，疑似为更高级的心神操控，善于欺骗人心，玩弄阴谋。喜欢将美好的事物亲手摧毁。”
弄臣？！
这就说得通了！
林起一把将手中的资料合起，猛地塞进裴兰韵怀里，撞飞出了一地的小鱼干。
顾不上再加思考，他转身向着地下回廊的出口飞奔而去。
老周和杜若他们很可能会有危险！
海捕文书上的信息是错误的！
许瑛根本就不是“花旦”！
或者说，她曾经是八品“花旦”，但是已经不知何时晋升成为了七品“弄臣”！
也就是说，联合抓捕小队要面对的，是一名背靠白莲教这个庞然大物，还能够对人心进行操控的七品血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