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狩猎
“对不起？”
余歌急行的动作一顿。
“对，李勇在说对不起，他的表情好像很悲伤，仿佛是在为传染了我们感到歉疚。”
电话那头王东升语速极快的说完，然后挂断电话。
余歌看着屏幕不断闪烁的手机，疑惑的喃喃，“对不起？李勇为什么要说这些？”
以李勇的性格，要真如王东升所想倒也有可能，可问题在于——李勇应该不知道我们被感染这回事儿啊？
之前谈话的时候，他们都是避开李勇的，就算他有所猜测也无从验证，这道歉从何说起？
余歌疑惑之际，两人已乘坐电梯来到地下四层。
“到了。”
张开骋指着眼前的办公室说道。
事到临头，余歌只能暂时压下激荡的心思，缓缓走进。
没有余歌想象中的大场景，里面只有四五名身穿中山服的中年人，为首一人大约四五十岁，梳着大背头，很是精神。
余歌深吸口气，强压下疲倦与困乏，开始汇报，“几位领导好，我是夷山市公安局下辖派出所的民警，我叫余歌，我来是有件紧急情况想要汇报……”
这是张开骋和余歌路上定好的基调，由余歌汇报，张开骋站台支持。
为此，余歌还打了详实的腹稿，以期能说服几人。
可在余歌开口的瞬间，为首的老领导笑着制止了他，“小同志，我们这里有监控，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说着，他指了指一旁播放着监控视频的屏幕和放在桌上的耳机。
看样子，他们刚才一直都关注着上面。
“那……”余歌的心提到嗓子眼。
“不得不承认，你们很有敏感度，实话讲，我们正是为了这事来的。”老领导乐呵呵笑着，指着身后众人道。
督导组一众成员也适时露出和蔼的微笑，表示亲切。
“您的意思是……”
余歌一颗心跳得飞快，他没想到事情进展会如此顺利。
原本他还以为，试图让省厅领导接受这种天方夜谭还要很废一段功夫。
结果，就这么简单？
老领导笑着，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然，其实自从去年起，鬼神就已不是个例，对此，我们一直在寻求解决办法。”
“真的吗？”
余歌喉头微微滚动，兴奋简直快要溢于言表。
“我可从来不会骗人，”老领导眼睛弯弯，很是和蔼可亲。
他走到余歌身边，用手拍拍他的肩膀，“你跟我过来就知道了，路上我会和你说的。”
说罢，老领导带着身后四人出了门，余歌和张开骋接踵而至。
看着空荡荡的走廊，余歌心下泛起嘀咕。
督导组的领导到还挺接地气，出行就带这么点人。
他念头刚结束，从前面走廊的测道和背后的测道涌入一大批荷枪实弹的士兵，护卫在队伍前后。
？？？？
从哪冲出来的，一瞬间出来这么多人？
余歌心里无比纳闷，但考虑到警卫守在隐蔽处也正常，就也并未过多在意。
督导组的老领导和一众成员脚下带风，速度很快。
余歌和张开骋走在他们身后，保持了一定距离。
“张局？你觉不觉得？督导组的领导，有些……太和蔼了？”余歌迟疑道。
张开骋看了眼身后紧跟着的士兵，小声道，“那是对你，我今早刚去迎接的时候可完全不是这样。”
“那是为什么？我不认识他啊？”
“还能因为啥，你级别低呗。”
张开骋讲完，直接走上前和督导组成员并行。
余歌看着张开骋的背影，眸光闪烁不定。
好不容易穿过两道合金铁门，几人来到一处电梯。
这处电梯需要刷卡才能进，而且里面的层数也和其他电梯不同。
其余电梯是从地下五层到地上三层。
而这处电梯在地下五层之下，还单独有个地下十三层的按钮。
“夷山市的这所小研究院还有地下十三层吗？”
余歌看着电梯按钮，怔怔发愣。
许是看出余歌的疑惑，老领导笑呵呵道，“为应对可能发生的鬼祸，去年一整年的时间，我们大修土木，为的，就是今天这个时候。”
“不过也好在夷山市有一处基地，不然你们得去省会了。”
他话讲完，电梯也正好停下。
地下十三层到了。
跟随众人走出电梯，余歌其实一直都是很茫然的状态。
按照他们的说法，国家对此早有准备，他们找到办法了吗？
道术？佛法？
余歌下意识想到这些传统灵异志怪小说里常见的因素。
可这一切很快随着他眼前一幕消失殆尽。
这一层只有空旷的水泥地面和天花板，很像凌晨无人的地下车站。
在楼层的中间位置，孤零零竖着一个倒扣的透明罩子，凭目测，这罩子的直径大约有五米。
在罩子表面上，以一种规律整齐的形式缠绕着无数线圈，以及外接的如小臂粗的电线。
无数研究员对着身前的不停闪烁的屏幕敲敲打打。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余歌下意识质疑，这充斥着科技感的一幕怎么看都和解决鬼祸没关系吧？
“往那看。”
老领导用手指着罩子中间。
余歌之前没有注意，现在定睛一瞧，里面是一个密闭的小罩子，小罩子似乎还有东西。
像是……三张上下铺的架子床。
架子床上躺的有人，但太过模糊，余歌看不太清。
“那床上，从上到下分别是李勇，本案的第一名受害人和第二名受害人。”老领导解释道，同时，他也指着外围的线圈道，“这是一套完整的磁体系统，通体由铌钛合金制成，再外面这一圈，是足以让超导材料冷却至绝对零度的制冷系统。”
“所以……这里是一个人造磁场？”
老领导脸上依旧是乐呵呵的表情，“没错，那些研究员身前的是人造磁场的控制系统和测量系统，这罩子则是屏蔽装置。”
余歌的嗓子有些干涩，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眼前半球体的建筑吸引，“这东西用来干嘛？”
老领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拿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余歌，“你知道，人能从动物中脱颖而出繁衍至今的要件是什么吗？”
“智慧？”
老领导赞同点头，“没错，就是智慧。”
“智慧，让人类能够降伏体型远远超过自己的生物。”
“冰河世纪，巨兽被人类的火焰所慑，乖乖让出世界霸主的地位。”
“古文明时代，大象和老虎被人类的铁器猎杀，沦为人类装饰的工具。”
“大航海时代，鲸鱼死于水手的鱼叉，巨熊倒在燧发枪的火舌之下。”
“原子能时代，无论是太空还是深海，都只能臣服在人类的智慧之下。”
“这个世界是在不断变化的，而人类的需求也不可能就这么简单被满足。”
“他们为了自己的存亡，必然会把手伸的更远。”
老领导沐浴在刺眼的白炽灯中，仿佛披上一层神圣的面纱。
“所以我们现在在这里。”
老领导声音低垂，看向前方不远处的两尸一人，他们已经被无数超导磁线和高压电流团团包围，像是被渔网困住的白鲸。
“现在，我们狩猎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