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鬼
“确……确实有。”
王东升惊恐的咽口唾沫，下意识远离李勇。
其余三人同样如此，听到这熟悉的噪点，他们不由得浑身颤抖。
自从听到那句“背靠背真舒服”后，这犹如在电视雪花屏时出现的电路噪点声简直快成了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
平时稍微静下来，脑海中便会浮现当时的场景。
哪怕当时再热，他们也会感受到彻骨的阴寒。
余歌听到这话，表面上没有反应，但身子却微不可查的颤了颤。
良久，他涩声问向张开骋，“张局，督导组的领导在哪里，我有些事情……想向他们汇报。”
张开骋一愣，“现在吗？李勇不是还有事想告诉你吗？”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他想告诉我什么了。”
余歌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李勇，扭头看向张开骋，神情肃穆起来。
“张局，告诉我吧。”
“那你总得说说什么事吧？越级上报可不好，”张开骋疑惑道，“而且，你就这么急头白脸的报上去，督导组的同志也不一定信啊。”
“我想……告诉他们，幕后凶手。”
“是谁？”张开骋很诧异，诧异中带着些许惊喜。
“是……鬼！”
余歌直视着张开骋，语调平淡而坚定。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
听到这荒谬的言论，张开骋训斥的话已经出口，但望着余歌那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和不远处李勇的现状，话尾也忍不住梗在喉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局，这么诡异的案子，你心中应该有了猜测。”
“我知道，谈鬼是封建迷信，是必须舍弃的糟粕，但是事实已经摆在我们面前了。”
“尸体凭空消失，身体凭空异变，心死亡人还没死，这种事，您觉得能用科学解释吗？”
余歌深吸一口气，空气里血腥腐臭和消毒水的味道相互交融，很冲鼻子，也让余歌清醒些许，他指着李勇，继续对张开骋道：
“从第一次在女人家里听到她说那电路噪点声我就觉得奇怪，后来李勇也听到后我便更觉奇怪，梦里听到同一句话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流程都会如此相像？”
“那时候，我一直在想，这噪点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含义。”
“再后来，李勇又一次听到噪点，王东升等四位同志听到噪点，包括我也隐约听到噪点，我突然意识到，这声音可能代表着有‘东西’来了。”
“就像在杀人现场首先看到的不是尸体，而是闻到浓厚的血腥，这‘东西’来的时候，我们最先感知到的，反而是这散乱纷杂的电路噪点。”
“之前，因为这‘东西’到来，所以我们才会诡异的听到‘背靠背真舒服’，现在，也正是因为这‘东西’来了，李勇的身体才会发生异变。”
“能悄无声息的做到这种地步，除了鬼，我找不到其余任何解释。”
余歌的语调始终很冷静，冷静的让人忍不住信服。
张开骋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很快被余歌下一句话噎住。
“张局，我相信您肯定也有所怀疑，否则以您的级别，也不至于抛下局里其他事物，亲身参与到一线工作中。”
张开骋默不作声，脸上浮现出些许无奈。
“就算是又能怎么样呢？我信有什么用？案子最后还是要督导组做决定。”
“而且，就算证实了又能如何，我们……没有任何手段对付它。”
张开骋叹口气，感受到深深的无力。
他以前一副相信督导组，相信案子必定能解决的态度全是装出来的。
刑警出身的他一眼就察觉出了异样，但那又怎么样呢？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作为一把手，他必须以积极的态度引导手下人，否则一切都会乱套。
张开骋原以为这番话会让余歌感到气馁，但并没有。
余歌永远是那副冷静的样子，没有丝毫动摇，“我知道，可我们没办法不代表其他人没办法，现在没办法不代表永远没办法。”
“也许我们现在会因它而死，但未来总会有遏制的手段。”
讲到这里，余歌扭头看向李勇，轻声道：
“我们不会白白牺牲。”
张开骋沉默着，顺着余歌的目光将视线定在实验室中央。
在那里，李勇的躯壳痛苦的不断扭曲，因脸部肌肉的扩张和头骨的畸变，他已几乎不能说话，只能透过原本的嘴巴发出一声声呓语和哀嚎。
良久，张开骋最终沉重的点头，神情肃穆道：
“好，督导组的同志就在下一层，我带你一起去。”
两人径直走出实验室，在门口研究员的要求下，对全身进行消毒，而后正式离开。
他们走后，王东升四人站在那里显得很是惶恐，他们不敢看李勇的惨状，也无法熟视无睹。
大约两分钟后，手术台上的动静渐渐停息，李勇的哀嚎不在，只剩下研究员们收拾场地和血液滴落的声音。
这会儿李勇应该不疼了吧？
王东升不忍的想。
他曾听余歌讲过，李勇几乎已经失去知觉，只有异变时才会产生痛感，而当异变消失，所有的疼痛也会随之消失。
在王东升思维发散时，突然被身边的周行一碰了一下。
“仔细听，李勇是不是在说话？”
沿着周行一手指的方向，王东升看向李勇。
只见他未被束缚的头微微扬起，看向他们，那勉强还能被称作是嘴的器官正不停发出声音。
“唔！唔唔唔！”
“我们吗？”
王东升一愣，和身边三人缓缓走了过去。
李勇缓缓点头，持续不断的“唔唔唔”。
张丽有些悲伤的移开目光，“明明前天还是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怎么今天就成了这样……”
其余人顿时一副兔死狐悲之感，不出所料的话，他们应该也快了。
那边李勇的反应很焦急，不停和他们说话。
“你是不是想让我们把话带给余歌？”
李勇微微一愣，摇了摇头，又不停点头。
众人愣怔间，王东升又问，“你是想对我们所有人说？”
李勇点头，然后用缓慢而尽可能坚定的语气加强每一个字的态度。
“唔！唔！唔！”
李勇说话时脸上隐约可见悲伤，张丽下意识问道，“对不起？”
李勇继续点头，脸上的悲伤更甚，他落寞地一动不动，只有嘴巴不停发出声响。
“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