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雪如此出尘
主办公楼，校长办公室。
这里视野绝佳，可以俯瞰全校，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海阔天空。
平时这里只有王校长，但今天有两位客人。
风韵犹存，贵气而不失娴雅的少妇和气质冷冽到让王校长背后阵阵寒意的少女。
返回办公室，王校长态度和蔼的向少妇打招呼。
“林...姜女士，等会我带书雪小姐去高三九班，黄老师是连续三年的优秀教师，而且特别照顾学生，您觉得如何？”
“王校长考虑很周到，我没意见。”
尽管只是场面话，但贵气少妇依然认真的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
这是长年居上位者的惯常说话方式。
不疾不徐，于无声处让你感受惊雷阵阵。
王校长莫名的有些紧张。
毕竟对方是秦城顶级高科技企业姜林集团总裁姜迎秋。
姜林集团的姜便是这位姜女士，她并不喜欢林太太的称呼，好在话到嘴边拐了弯。
就在和姜迎秋闲聊时，顾城的声音正好通过大喇叭响彻校园。
“I have a dream！”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口音地道，是非常标准的美式英语...
等等！
《我有一个梦想》？
《I have a dream》！
王校长阅历丰富，哪能不明白顾城的心思。
这就是尖子生的傲气吗？怀疑？他不自证，不解释，却以演讲击碎一切质疑。
这比任何申辩都有力。
如果他能顺利完成演讲的话。
王校长顾不上姜迎秋和清冷少女，三步并作两步走向窗口。
这个早晨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国旗猎猎，清风徐徐，除了少年的演讲声回荡在校园内。
完全脱稿，英语演讲。
众所周知，大部分高三学生的英语是哑巴英语。
做题时个个是高手，长难句信手拈来，一开口就磕磕绊绊，甚至不如大洋彼岸的幼儿园水平。
毕竟高考不考口语，高三学生人均实用主义者，自然不会浪费时间。
脱稿演讲需要沉着心态，能做到的学生不多，但总是有的。
然而毫无卡顿的纯英语演讲可就太难了。
至少此前的附中无人做到。
前无古人啊。
王校长的夸张表情让姜迎秋有些不解。
虽说高中学生脱稿英语演讲很了不起，也不至于让老王如此失态吧。
疑惑归疑惑，美艳少妇并没有多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目光移向女儿。
书雪还是如此出尘而清冷。
她本不想让女儿跨越半个城区来交大附中读书。
交大附中虽好，比起工大附中还是差了些。
跨越半个城区上学反而是小问题，她早在这边包下五星酒店总统套房到高考结束。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有解，无解的是女儿一如既往的糟糕人际关系。
她握住女儿的手，轻声说道：“你看，交大附中也有很不错的同龄人，你要学着和他们正常相处。”
少女脸上没有一丝涟漪，只是点点头，目光清澈，纯质如初。
姜迎秋心中有些难过，上天总是公平的，给了女儿超越同龄人的智商和放在红毯中央都是焦点的容貌，却剥夺了她的情商。
幼儿园小朋友都比她会来事。
会来事这个词让姜迎秋很不舒服。
有些鸟儿，本就不该关在笼中，有必要每个人都会来事吗？
就在姜迎秋以为女儿不会说话时，她淡淡的评价道：“老十三州口音。”
她向来惜字如金。
姜迎秋惊讶的看着女儿，只能看到双目微闭的皎洁面庞。
她有些无奈。
高三学生很少转校。
除非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比如用最少的话得罪最多的人，成为女生公敌。
比如吸引异性目光却用冷漠态度平等打击每个追求者，成为男生公敌。
既然大家都觉得书雪错了，那就错了吧。
蠢才无权评价天才！
姜迎秋既护短，也傲慢。
那就转校，对大家都好。
姜迎秋并不打算为女儿解释，也没有选择充满铜臭味的解法。
她从不觉得用钱给自己的观点助阵是什么光彩之事。
以钱压人就是默认没理。
她不想欺负别人家的孩子，更不允许女儿受委屈，一点都不行。
简单的给教育厅的朋友打个电话，转校手续当天就办妥了。
她原本对作为下位代餐的交大附中没太多期许，然而窗外回荡着的英语演讲却让她对代餐多了几分好奇。
顾城是吧，这个名字她记住了。
“书雪，你能做到吗？”
姜迎秋唇角含笑，多少有点激将法。
然而少女完全不接招，默默的在不知从哪蹦出来的草稿纸上写写算算。
姜迎秋愕然，随后释然。
天才总是卓尔不群，无法以规矩束缚，书雪亦然，否则也不会高二就拿到北大数学系保送名额。
书雪对这个珍贵名额没什么过激反应，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姜迎秋后来问过女儿，为什么不激动，书雪的回答很简单。
“我的东西送我，为何激动？”
她的脑回路永远这么简单。
如果有女同学苦兮兮的说活够了，不想活了，正常人会安慰，天津人会给她说相声，但女儿只会给同学理性分析死亡的多种方法和痛苦程度，然后冷冰冰的看着声称要自杀的女孩。
结果都是劝说成功，但很显然书雪的收获更多。
凭空多了个仇人。
王校长回头用余光瞄了眼少女，隐约有些头疼。
尽管姜迎秋将女儿说的多么好，但在王校长看来，这是不折不扣的问题少女。
以古怪角度制造问题，是漂亮的问题少女。
林书雪的出现让王校长见识了学生群体的多样性。
幸好只剩三个月，忍忍就过去了。
大喇叭逐渐沉寂下来，演讲结束。
顾城只是想炫个技，顺便给质疑者几个大嘴巴子。
目的达成，就没必要让同学们站在晨风里看他装逼了。
没有人喜欢听长篇大论。
演讲结束，掌声响起。
自发的掌声越来越响，不用扩音喇叭传播就震动着整座学校。
预备铃适时的响起。
“姜女士，林小姐，我们走吧。”
走出办公室，走向高三教学楼时，王校长有种莫名的轻松。
...
高三九班教室。
老师久久不出现，无聊等待的同学开始嘀嘀咕咕。
他们很好奇，从不迟到的黄老师今天是怎么了？
答案很快揭晓，黄老师站在门口，校长走进了教室。
“同学们，今天我给你们介绍一位新同学。她是从秦城工大附中转来的高材生...”
老师还在絮絮叨叨，底下的人已经炸开了锅。
哇，工大附中的高材生耶。
秦城有五所重点高中，但重点之间亦有差别。
交大附中坐稳老五之位，工大附中是无可争议的Goat。
无论考上两大名校的学子数量还是进入全省前100名，前500的人数，都是遥遥领先。
工大附中来的高材生，自然要高看一眼。
顾城也好奇抬起头看向门口，看不清人影，只能隐约看出是个身段窈窕的女孩。
当这位女孩走进教室，清冽目光缓缓掠过时，顾城的眼睛瞪圆了。
林，林书雪？！
那个夏令营时让他当绿叶的红花，怎么转校到这里了？
不过还好，不影响他...
等等，谁说不影响？！
他满嘴跑火车时，可是大声宣布林书雪是他女朋友。
秦歌大概会替他保守秘密，但杨茜是出了名的大嘴巴，附中头号人肉喇叭，那段吹牛的话大概早就分享给闺蜜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了吧。
就算杨茜守口如瓶，那天旁听的同学至少有十几个。
大声密谋了属于是。
就在顾城垂头装死时，林书雪的目光飘过来，定格。
呕吼，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