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I have a dream！”
“顾城，下周一升旗仪式，校长要进行高考前动员，你这次模拟考试成绩进步巨大，校长希望你能上台讲几句。不用太紧张，稍微讲几句，给大家打打鸡血就行。如果实在不会讲，老师可以帮你整理思路。”
“老师，倒也不是谦虚，其实我...”
“顾城，这事校长已经安排好了，要是确实有困难，直接找校长。”黄琴还以为顾城不想登台出风头，索性抬出大帽子扣过来。
她并不知道，顾城压根没想过拒绝，甚至萌生了大胆的想法。
他的英语成绩进步太夸张，甚至超出常规认知。
怀疑他成绩作假，考试舞弊的人不在少数，他不想自证清白，表演另算。
他打算来场完全脱稿的英语演讲。
这对他来说不算难，却可以轻松辟谣。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那些质疑者目瞪口呆的样子。
内容？在流利的美式英语面前，内容很重要吗？
面对黄老师的坚决态度，顾城只好“顺从”安排，但他还是有自己的“倔强”。
“老师，我可以上台演讲，但内容由我来定。”
黄琴松了口气，只要愿意上就行，讲什么并不重要。
她甚至没问问顾城演讲的内容，因为预备铃响了。
大家都很忙，校长的政治任务过得去就行。
过去几年动员大会几乎每次都出状况，大家早就习惯，甚至当做保留节目。
去年，学生代表太过激动，声嘶力竭宣誓时面红耳赤，当场呕吐。
前年，因为情绪激动加上过度紧张，当场晕厥。
大前年，代表倒是没这么失态，但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憋不出来，站在原地硬控自己和全体师生三分钟。
顾城还能比他们差？
周末一闪而逝，短促到让顾城觉察不到休息过。
进入高三第二学期，老师和学生都进入打鸡血模式，哪敢随便休息。
周六照常上课，周日虽然不上课但该做的卷子一点都不能少，还有不少同学自发去教室加班学习。
别人学你不学，那就是血亏。
自从有了省内位次这个数据，大家都明白高考录取不看分数，而是看位次，要上好学校就得将竞争者干掉。
“每一个单词，每一道公式，每一种解法，每一分努力都不会白费，都可能超过一操场人！身为高考考生，我宣誓...”
升旗仪式上，王校长挥舞着拳头，发出掷地有声的号召。
考前动员仪式每年都搞，但今年他想来点不一样。
由他这个三十年前的老学长代表大家宣誓。
连续三年宣誓动员都出状况，王校长也麻了。
所以他亲自代表全体高三学生表态。
校长的讲话水平毋庸置疑，中年人该有的沉着他有，年轻人特有的激情他也没丢。
但学生们毫无代入感。
校长您今年高考是文科还是理科？
哦，没报考啊，那您搁这代表谁呢？
同学们冷淡而礼貌的掌声稀稀拉拉，代表了他们的态度。
年轻人一身反骨，非常不喜欢“被代表”。
他们能接受同龄人磕磕巴巴，当众出洋相，却绝不喜欢师长代劳。
总之，王校长预想中的热烈反响没有出现。
学生不喜欢，老师也不喜欢。
都给你懂完了，节目效果这块谁来补？
老师们鼓掌动作很大，声音很小。
王校长的表情很平静，但抽动的眼睑暴露了真实内心。
他多少有些不高兴。
不喜欢我演讲表态是吧，那就请你们的学生代表来吧！
随着校园广播传来的声音提醒，全场目光聚焦正在走上讲台的学生代表。
顾城。
“快看，那是顾城诶。”
杨茜凑近秦歌，大声提醒。
秦歌有些无语，她很像瞎子吗？这么大一只顾城，刚走出队列就看到了。
顾城不但成绩位列年级第一，进步幅度之大甚至让人猜测是否存在泄题作弊可能。
怎会是他？
有人认可，就有人不喜。
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王校长完成演讲，没有留在升旗现场，而是径直回到办公楼，返回办公室。
想起顾城的演讲稿，正在上楼的他略感惋惜。
演讲稿写的中规中矩，有些地方遣词造句甚至比较生硬。
总有种非母语写作的错觉。
不像汉语，倒像从英语翻译过来的。
王校长默默吐槽，没想太多。
顾城的沉稳干练让他松了口气。
不求有功，这次肯定不会出状况了。
《我有一个梦想》，非常优秀的标题，很应景。
王校长内心给顾城打出8.5的高分。
站在班级前列的黄琴有些担忧的看向升旗台，心中惴惴不安。
能行吗？
尽管一再催促，但顾城还是以学习忙碌为由，在升旗仪式开始前才将打印好的演讲稿一式两份交给她和校长。
这小子分明就是不想更改哪怕一个标点符号。
交给校长时什么都没说，交给她时却神秘兮兮压低声音向她剧透接下来的剧情。
完全脱稿用英语演讲。
这就是年轻人的傲气吗？
黄琴无奈摇头，但也有些期待。
她完全理解顾城的心态。
他的英语成绩争议很大，有几个被他超越的尖子生甚至跑来年级组反映情况。
英语是门特殊的学科，需要厚积薄发的积累。进步不易，退步也难。
短时间增长四十多分，别说同学不信，老师也觉得离谱。
隔壁七班八班的班主任甚至要求给顾城单出卷子再考一次。
“如果他是凭本事考的，再来一张同难度级别的卷子成绩也会差不多。”
这两位班主任统一口径，理由充分，却被黄琴毫不犹豫的顶了回去。
“如果你们觉得存在作弊现象，请立即向教育局反映情况，彻查清楚，只要有证据我绝不姑息。但休想让无辜者为你们的怀疑买单。”
黄琴扔粉笔很准，砸学生时毫不留情。
但她同样护短。
她的理由也很强硬。
如果泄题，那就是出题组和组织者的毛病，你去投诉他们。有胆子质疑顾城，没胆子投诉教育厅组织不力，分明是欺软怕硬，廉价的正义感就别这么强。
黄琴终结了争议。
怀疑是你的自由，没有证据就闭嘴。
谁主张谁举证，她不允许有人逼她的学生自证清白。
初春的清风嗖嗖的吹过，有些冷。
在大家的注视下，顾城站在升旗台中央，目光掠过全场。
他可以清晰的看清楚这些年轻的面孔，看清每个人的表情，洞悉他们的内心。
难怪都喜欢在上边。
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的确很难抗拒。
唇角微微上扬，顾城清朗的声音随着老旧的麦克风和大喇叭传递到每个人耳畔。
“I have a dre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