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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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拨云(上)

人这一生说来也怪,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魏仁浦刚离京不到半月,就来了事情,那道士弟子死了!

要知晓,这人可是在皇宫里的地牢!

郭荣怒极,本想捶桌子,可刚拆纱布没多久肩膀仍旧隐隐作痛,只得作罢。

他现在已经分不清赵氏兄弟到底想干嘛了。

你要造反早点让我结束那也算了,可是却只有一连串的小动作真的很让人窝火,更关键的是他拿不出证据来指向他们!

魏仁浦临走前还跟他说那人绝不会死呢。判书都下去了,没几日就要执行死刑,就这节骨眼上,死了!

除了这儿,还有个撒泼的赵匡义,天天弹劾李重进,乐此不疲般的就像是在挑衅。

右手扔不得东西,郭荣左手抄起书砸在刚修好的柳叶窗上,一瞬间冷风刺骨。吼来了王继恩:“你瞧瞧修的什么狗屁玩意,砸一下又坏了!”

王继恩见识了这两天阴晴不定的郭荣,也没说什么,赔着笑脸应和:“奴才这就去问工部。”

常言说:祸不单行。

他遇刺的消息整个京师竟都知晓了,这件事情是张永德来说的,他说就连他府邸里的下人们都在讨论。但又不知是谁从宫里传出的。

一桩桩的破事接二连三的袭向郭荣。

按理说来此将近一月了,也上过朝堂讲话,也处理过案子,也一个人练习过心境。但,此刻他却像是突然爆发了一样。

几日来,没了魏仁浦对他来说就像是少了主心骨。

他也明白原因,自己过于依赖他了,他其实是有自己的想法,但有想法是一件事,付诸行动又是另一件事情,郭荣怕的就是说出去,自己成了昏君或者暴君。

每次讲话,心里思虑了好几遍才说出来,可得到的反馈便是几个没有表情的死鱼脸。

本来魏仁浦在时,还能与他交换意见,可如今他走了,一下子发现自己又是孤独一人,那种危机下带来的恐惧变成了烦躁,转而形成了易怒。

今日便又是这番样子,垂拱殿内大家对于那人的死该如何查半天拟不出意见,各个的低头不说话,郭荣好声好气地问,没人理睬,殿内十多个人也只有刚刚病愈的范质还能说上些想法,就连站在前面的王溥也不回话。

反而是赵匡义又继续参李重进心有不轨,郭荣终于忍不住了:“够了!天天参,天天参,你不烦,我都烦了,是做戏给谁看呢!把他帽子给我摘了!滚出去!滚到街上去!”

“是。”

几名店门口值勤的士兵作势就要把赵匡义给压出去,却见之前一直不说话的王溥又上前了:“且慢,官家,无故撤职并不是明君的表现,且赵柢侯并没有过错,这件事情还是您错了。”

郭荣火气上来了,站起身子指着王溥咆哮:“追查凶手怎么不见你这般积极?彻查京师谣言的来源怎么也不见你这般积极?怎么,我撤个职你倒是起劲了?明君?狗屁的明君,老子带兵打仗一辈子了,还要听你在这里教我什么是明君?我看你也是够闲的,是不是想滚到边疆做刺史了?”

此话一出,殿内炸锅了,变成了菜市场,纷纷请求他收回成命。

郭荣更怒了,已经感受到自己心跳在加快,随手抄起放在前面案上的茶杯往群臣中间砸去,只听得一声“砰”,茶杯碎裂在中央。

这样后,殿内才算安静下来。

“都滚吧!老子被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样积极呢!”

郭荣大步流星往殿外走去。

远在勤州的魏仁浦当然不知晓这些事情,紧赶慢赶还是花了半月左右才到,这才十月有些地方已经结冰,不得不转来转去。

勤州的天气比京师更冷,是那种吹到骨子里的痛。

到了城门,就见到了迎接的王审琦。

两人当年在太祖帐下算是共事过,有些交集,寒暄片刻,魏仁浦发觉就他一人,且只穿了一件常服,外衣也未穿,便问道:“你做刺史的怎么连见外衣也不舍得披,怎么也没人跟着你?”

王审琦笑道:“魏相公,我本就是习武之人,有幸受官家恩待,出任刺史,今天下虽渐渐太平,但此地实在贫苦,若换了身好衣服,天天招摇过街,岂不是辜负官家。”

魏仁浦不知他是做戏还是如何,毕竟有前一档子送瓷器的插曲,对王审琦这番表演着实不信。

去往府邸路上,王审琦便介绍起来勤州近况。

魏仁浦越听越觉着他不是那搜刮民脂民膏的恶贯,哪个恶贯能对治下三县的情况了若指掌呢?

入了府邸,他的家具也只是简单的必需品,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个写字的书台,再加几个书柜罢了。

“令魏相公见笑了,寒舍简陋,你们住在驿站或许比在这里更好些。”王审琦说道。

魏仁浦已经没了查案的心思,这样的人能送给赵匡义几袋子的瓷器吗?

瞄准了一个空挡,魏仁浦与他单独谈事。

“我问你,你最近可有往京师托运东西?”魏仁浦开门见山。

王审琦有些疑惑:“先生为何如此问?”

魏仁浦把事情说了一遍,本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事,他也不怕他写信与赵氏兄弟报告。

王审琦摇摇头:“绝不是我,我一年俸禄也买不了一个瓷器,就算我跟赵大家关系再好,也不可能与他一下子托运这么多瓷器。”

魏仁浦盯着王审琦道:“你确定?”

王审琦相当坚定:“魏相公,京师谣言我也有听闻,既然您能与我说此事,我便把实情告诉你,只要官家在一天,我可以保证赵点检他绝不会反!”

魏仁浦一下子没了话问,王审琦的这种坚定他感受的出来,若是心里有鬼,绝不会向他这样全盘脱出。

只听得王审琦继续道:“话讲到这个份上,我再跟你提个醒,这件事情,是有人蓄意往我与赵点检身上泼脏水。魏相公,您是明事理的人,既然官家钦点你来巡查,与您说自然是能传到官家那里,我王审琦不是那忘本的人,是官家当年看重我,我才坐到了这里,所以,官家在一天,我便是大周的臣子。”

魏仁浦见着他这样,心里想,都这样表忠心了他还查什么呢?

都白白在路上花了时间!

“您这番话,我一定会跟陛下说的。”魏仁浦握住王审琦的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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