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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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朕赔给你

“官家!您要替我做主啊!官家!”垂拱殿正中央,满脸臃肿的赵匡义伏地而哭,指着站在右边的李重进喊道:“他回京便上我府邸叫门,说我谋权篡位,敢做不敢当,我的家丁上去阻拦,都被他打的到现在都起不来。”

郭荣见他这样本想笑,但想着殿下大员们都看着呢,好在最近对着铜镜也锻炼了面色陡变的功夫,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有了旨意,赵匡义便说了当时情况。

殿内众人瞧他说的痛哭流涕,纷纷摇头。郭荣余光望向赵匡胤,却见他没有反应,闭目养神不问世事。

这李重进倒是会挑人,砸的是他弟弟的家。

令他好笑的是,赵匡义连把他砸了哪些青花瓷都说了出来。

“官家!他就是个祸患!他怎么能当得了禁军副统帅!!”赵匡义失态般的怒吼着。

郭荣正想说话,却见赵匡胤少见的呵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近人情:“赵匡义,你看看这是哪里!”

“哥哥!他都打我家里去了!”赵匡义的声音带着怒意和呜咽。

“朝堂上没有‘哥哥’,只有我大周臣子!”赵匡胤握着刀柄,“你有苦便对着官家说,不要像泼妇一样逮着谁就骂。”

见赵匡胤望向自己,郭荣接过话:“赵点检说的没错,你有苦,我会帮你解决,可你这般失态又做给谁看?”

定了性,才见赵匡义似是强稳了情绪,从地上起来,也不敢再想前面那样大声,捋了捋衣服捡起落在地上的木牌,弯腰行礼:“臣要参李副点检!”

郭荣点点头:“这才对,赵祗候,你参他什么?”

赵匡义声音平静,已没了刚刚那般失态:“李副检点无缘无故上来砸我家东西,没有任何证据便扣我反贼帽子!”

郭荣转过身望向李重进的时候,也打量着他,似乎李重进身上连个伤口也见不到:“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李重进往左踏一步而出,颇有气势。

郭荣换了副微怒的样子:“为何不分青红皂白上府打人?”

“回官家,自我回京,便早早听闻点检作天子的谣言,我想肯定不会是赵点检传的,一定是赵匡义这小子派人传的,所以我才上府去要个说法。”李重进声音洪亮,一字一句相当清楚。

赵匡义有些破了防,立马接话:“你就是看我们不服气吧!你离京前便对我兄弟二人有意见。这次调回京,就是报复来的!”

李重进冷哼一声:“这两者又不是一件事情,不要放在一起说,我来你府上是当然有证据才来你府上的,若没证据来的可不是你家了。”

“你倒给我看看证据在哪呢?!”

“证据嘛,便是你!”

“你!”

两人对话引来朝堂之中大员们捂嘴轻笑。

又是王溥往前一步:“还请官家明判。”

郭荣望了眼王溥心想,这老小子算是学乖了,不随便自我判断,把锅甩给我了。

想了想后接话道:“李重进,念你也是为我着想,京师谣传一事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幕后者,但你也不能随意听见谣言便上去把人家家里砸了,罚你赔赵匡胤损坏桌椅,以及他们受伤者看病的钱,并命你当庭道歉,并保证你自己不再犯的承诺。当然,俸禄也得发,半年俸禄充公。李重进,可接受?”

正当李重进要接受并说话时,却见赵匡义抢过话:“官家,他把我家的瓷器砸了稀烂!瓷器也得他赔!”

郭荣正色道:“你那些瓷器都名贵的很,李重进一年俸禄也赔不起你一个花瓶。若你真要,我替他赔你,反正他罚的俸禄也算作给我了。”

这番话下去,赵匡义纵有万般怒,他也不敢在廷中说了,弯腰道:“臣,谢官家,这些还是臣去重新买吧。”

见赵匡义没了话,郭荣才挥挥手道:“见你这样子,我给你放个长假,反正马上春节了。”

“臣,谢陛下厚恩。”

郭荣望着赵匡义变来变去的脸强忍着笑,心里想起卖拐的小品。

真应了那句话

他还得谢谢咱呢!

等李重进道歉并保证完,此事便了解,赵匡义也一瘸一拐的离去。

后面魏仁浦上报了道士案的审讯进度,大家才都恢复了严肃。

郭荣假装怒意:“抓到现在都多久了,大理寺连幕后主使也查不出吗?”

魏仁浦答道:“是臣不敢查。”

郭荣站起身子走下宝座,来到群臣面前:“这事儿我在给你撑腰,你有何不敢的?”

魏仁浦接着道:“勤州刺史王审琦乃刚调任,前一任乃汉隐帝所封节度使,与王尚书之前所言那般,两任刺史都要查才能显公正。”

“魏相公所言甚是,此项罪名关乎声誉,臣以为官家需三思。”说话的是极少讲话的窦仪。

郭荣望着窦仪,才想起来他的本职。

右补阙。

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谏言官了。

“臣上次所言并不过分,还请官家明察。”王溥也出来说道。

几位有实权的大人们发言定性了,其余人都像是说好的那样,整齐划一的弯腰:“请官家明察。”

这是郭荣自穿越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群臣们为了一件事给他的施压感。望着魏仁浦,他不知魏仁浦为什么要这么说。

被架在杠头上的感觉很不好。

但郭荣知道,这种情况决不能已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没办法,只能回应道:“既然大家都这样觉着,那就这样吧。”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郭荣见定下了,转身离去:“无事散朝。魏仁浦来书房觐见。”

回到书房,不等他问,就见魏仁浦便说:“臣这样说的原因便是两头都查,才能查到王审琦的关系,若官家单单针对王审琦,恐怕是查到后年都无法把他往这件事情上靠,而赵点检为了洗清王审琦的罪名,一定会把事情往前任上靠,我们就有机会能把其中关系混淆,并把王审奇拖进案子里。”

郭荣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个事情。不过,他又问道:“若,他们完全把事情推给前任刺史呢?”

魏仁浦笑道:“官家,他们不会这样做的。”

郭荣来了兴致:“哦?”

魏仁浦慢声道:“臣认为前朝遗臣参与本身就把事情越闹越大,这样对王审琦,对他们而言会愈发不利。”

“我现在所想的是,王审琦落马,能不能拉下赵氏兄弟的其中一个。”郭荣点点头。

魏仁浦接话道:“这就要靠李副点检了。”

郭荣想不出两者关联,颇为疑惑:“此话怎讲?”

“您别看李副点检做事情莽撞。”魏仁浦答得十分从容,“但整件事里就得有李副点检这样的人破局,损失点钱财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您身边终于有武将肯替您做事了。”

郭荣听到这儿,脸上难得舒展,笑着应道:“是啊,重进一回来,他们赵氏兄弟绝不敢再贸然行动了。”

魏仁浦接话道:“不光如此,去勤州查案正好可以让他带人跟着我去,我想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当然,离开前,您得演一出苦肉计了。”

郭荣歪着头,怎么古人说话老喜欢卖关子。

虽然有些牢骚,但他也只能压着耐心问:“苦肉计?”

魏仁浦凑近他耳边:“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郭荣听闻有些吃惊,忙问:“真能行?”

魏仁浦笑道:“还请官家放心。”

瞧着魏仁浦离去的身影,郭荣有些起鸡皮疙瘩,如今看他,就像是看毒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