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朝中小人
“可是，据朕所知，那个时候，你吩咐左右退下，自己一人待在了里面，一直都没有出来，你果真能够光是守着这些册子，而一眼都不去看？”杨昭幽幽说道，眼神一直盯着贺若弼。
贺若弼连忙欠身说道：“陛下，罪臣刚刚犯下了大错，岂敢妄动？罪臣之所以屏退左右，无非是害怕这些闲杂人等，一不小心知道了里面的事情。只是，罪臣又不敢离开，只有自己在那儿盯着，才能安心，以免让人进来偷看。”
杨昭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是这样吗？”
“罪臣所言，句句属实，请陛下明鉴。”贺若弼当即朗声自喊清白。
杨昭忽而微微一笑：“可是，在场的官兵有人跟朕回禀，说你已经传令下属，进宫禀报给朕知晓。只是，事到如今，你打发的那个人，现在还没进宫来，若不是那里的官兵在第一时间通禀过来，朕还一无所知呢！”
贺若弼登时冷汗涔涔，低垂着头，敛下眼帘，掩去了眸中不安的闪动。
他急忙说道：“陛下，想必是他途中出现了什么变故，未能及时禀奏陛下，等罪臣回去了，自会查得一清二楚。”
“你那个属下，不会是看到了那些书册，然而暗中给一些有心人传递消息吧？”杨昭挑起了眉梢，怀疑着说道。
贺若弼忙的回道：“罪臣保证，里面的东西，除了一开始搜查到的几个官兵，看过几眼，其余人，未曾接触过。罪臣打发的这个下属，从头到尾，都没有进过密室一步，断不可能如此，请陛下安心。”
杨昭兀自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朕就放心了。”
这时候，贺若弼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前方的杨昭，欠身道：“那么，陛下，如今那些搜查而来的金银财宝，该如何处置呢？”
杨昭说道：“先放着，等验明属实了，并无错漏，朕便会让人送入国库之中。”
“那罪臣……”贺若弼看了看杨昭。
杨昭见此，抬手轻轻一挥。
“行了行了，既然你已经完成了这次的谕令，那么，你就先行回去吧，朕有需要的时候，再传谕给你。”
贺若弼松了口气，连忙躬身告退。
杨昭默默的盯着贺若弼退出殿门，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他方才冷冷一哼。
“这个贺若弼呀，真是死性不改。”
什么一眼未看？
把他当成什么人了？连这等鬼话都会相信？
不过，贺若弼好歹也是股肱之臣，功劳卓著，再加上，他的这点小罪小过，还不至于严惩。
若是继续治罪，那么，他和混乱杀人的父皇，也没什么区别了。
再加上，杨昭本就对忠心于大隋的臣子，多了一重滤镜，贺若弼的一些缺陷，对比起他的忠诚而言，还是杨昭可以接受的。
毕竟，在看过了《隋书》之后，杨昭最耿耿于怀的事情，莫过于造反，大隋二世而亡。
只要不涉及造反一事，对于杨昭来说，什么都好谈……
正因如此，杨玄感一家与宇文述一家，才会沦落至此。
不是他们能力不行，而是他们本来就立足有问题，心怀不忠于大隋的想法，不能不让他敏感……
……
到了下午的时候，杨昭还在整理百官行述的内容时，贺若弼新的奏疏已经送上来了。
他打开一看，蓦地，眼底发出了一阵笑意。
奏疏上面，言明了贺若弼他打发过来通报的下属，在路上马儿发病，忽然把人颠下了马，磕破了头，昏迷了好一阵子，最后才让人送回了家。
等这个下属清醒过来，也已经过了时辰，来不及给皇宫送信了。
杨昭看完之后，批复了一句知道了，便放在了一旁。
他都不用调查，这肯定是贺若弼使出的借口。
这个下属，可能现在已经为了这件事情的伪装，而敲破脑袋了。
“也好，让你们这等喜欢欺上瞒下的人受受苦……”杨昭笑着嘀咕了几句，倒也没怎么追究。
有些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追根问底要好得多。
至于贺若弼有没有看过百官行述，杨昭虽然有些意见，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毕竟，里面记录的人，大多数都是作风有问题的污臣贪官。
要是贺若弼用自己的手段，针对这些人，杨昭也乐得轻松，巴不得他如此。
而且，这短短时间之内，谅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杨昭通晓了《隋书》，又掌握了百官行述，对许多事情，成竹在胸，丝毫不担心贺若弼能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放着这么一个小人在朝堂之上，有些自己难以开口的事情，由他之口主动说出，对付他自己都看不顺眼的大臣，也不错……
有些时候，在朝堂庙宇之中，小人比某些君子，更加重要。
贺若弼妙就妙在，他能力上佳，人品却是低劣的，却又能保持忠诚，完全是皇帝最喜爱掌控的下属。
有行为上的恶劣，皇帝容易拿捏。
忠诚，也不用担心他会扰乱朝纲，对大隋江山不利。
能力的出色，还能保证他能完美完成自己的职能，不会辜负皇帝的重托。
因此，杨昭上看下看，都觉得自己不应该轻易处置了贺若弼。
如此一来，朝堂也不至于少了一个能臣，自己也不会缺了一个对付他人的刀子……
只是，杨昭的这一想法，贺若弼却是不知道的。
他让那名下属自残之后，又把无辜的马儿给杀了，伪造了一番案发现场，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奏疏递上去之后，他在自己府中，忐忑不安，生怕又会迎来新一轮的上谕。
毕竟，这阵子，他接上谕都接到手软了，实在是怕了这大起大落了……
结果，他这一等，就等到了夜晚。
直到天黑之后，宫中传递出来的奏疏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翻开一看，上面是皇帝的批复，如此简单，贺若弼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吓了自己老半天，结果陛下压根就没有追究的意思。
说不定，连调查都没有，却已经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