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黑猿与童子
雨水如同煮沸的铅水，从天空倾泻而下。每一滴砸在地上都发出沉闷的响声，溅起的气泡裹挟着泥沙涌向四周。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强烈，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奔跑。
陈岁紧紧抱住身边的槐树，枝叶在剧烈的晃动中掉落，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碎石的气味。
远处的墨雪瓷与李玄责尽力呼喊着什么，但声音很快就淹没在巨大的轰鸣声中。
整个青离山似乎都在倾倒，远处的山体分崩离析，巨大的岩石和泥土滚滚而下。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这个末日般的场景。
陈岁看见山体表面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无数黑气从中升腾而起。
那些扭曲的黑影在空中凝聚成各种可怕的形象，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陈岁！“墨雪瓷的声音忽远忽近，但很快就被更多的坍塌声淹没。
陈岁感觉脚下的地面在融化，像是融化的蜡烛一样向下塌陷。
他看着墨雪瓷被卷入一阵旋涡般的黑雾中，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些黑气朝他扑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世界在旋转，天空和大地交织在一起。
他听到了墨雪瓷最后的呼喊，但具体内容已经听不清楚，耳中只剩下轰鸣，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坍塌。
当一切归于黑暗时，陈岁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温柔地托住了。
他睁开眼，看见一株巨大的槐树伸展开枝条，将他轻轻包裹其中。
槐树的叶子闪烁着微弱的绿光，像是母亲温暖的怀抱。
恍惚间，一道柔和的女声从远处传来，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絮语。
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像是在呼唤着什么，又像是在倾诉着什么。
“你是……”
“叫我干娘。”槐树骤然发出声音，竟然是个轻灵的女声。
“干娘。”陈岁叫了一声。
“嗯，废话就不多说了，到点了，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吧，小乞他们还等着你呢。”听见一声干娘，红裙少女很是满意。
“墨同学……”陈岁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有点急促。
“你的小女友就交给我好了，而且，那些凡人的家伙我也解决了。要知道，我和轻婵可是等了你百年。”
“啊？”陈岁有些惊呆了，不是很认同少女的话，她和墨教授有什么关系？
看着陈岁的模样，红裙少女似乎有些气愤，似乎还想痛批陈岁一顿，可是她突然停了下来，手中红芒闪现。
“走喽，哦，对了，干娘我叫叶婵宫。”
“记好了！开往仙匠司的列车来啰！”
“什么？”
叶婵宫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话语如同温柔的浪潮，渗透进他的意识深处。
她说的是什么？
陈岁努力想要听清，却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紧接着陷入了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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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潮湿的仙匠司里，陈岁在一阵剧痛中醒来。
身体像是被撕裂一般，他试图挪动手指，却发现手腕被沉重的锁链束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混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气。
昏暗的角落里，有一个庞大的身影正在来回踱步。
那是一只体型惊人的猿猴，足有三丈多高，浑身漆黑如墨的毛发油亮发亮，它的背上驮着一块巨大的铁块，每走一步，铁块就会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岁看得见，猿猴的头部异常巨大，两只眼睛如同铜铃般突出，眼眶周围有着诡异的赤红色纹路。
它不时停下来，用长长的指甲抓挠地面，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划痕，粗糙的毛发间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后立刻化为一滩黑色的水洼。
铁块表面坑坑洼洼，布满了各种锤击和切割的痕迹，在微弱的光线下，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扭曲的图案若隐若现。
每当有人经过铁块旁边，它就会发出低沉的嘶吼，然后猛地将头部砸向墙壁，震得整个仙匠司都在颤抖。
更诡异的是，猿猴似乎能够感知到他人的存在，它会时不时抬起头，用那双充满疯狂和智慧的眼睛扫视四周，寻找着什么。
一个穿着红袍的小童子蹲在猿猴身边，大约八九岁的年纪，皮肤白净，眉目清秀。
他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铁疙瘩，一边仰头对黑猿说：“师父觉得这两个新来的贱民可以用来炼剑。”
小童的声音纯净澄澈，话语中却透着冰冷和残酷。
他用两根手指捏起陈岁脸上的肉，随意地揉捏着：“这个好像是个罕见的半妖诶，天生就适合做剑胚，筋骨不错，至于另一个......”
他又看向小乞，“虽然瘦弱了些，不过也能勉强做成法器吧。”
黑猿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它那双巨大的眼睛转向陈岁，眼神中闪烁着残忍的红光。
忽然，它伸出一只爪子，在空中画了个奇特的符号，符号刚一成型就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唔...骨骼构造确实不错，不过还需要打磨。”小童站起身，围着陈岁转了一圈，“师父最喜欢练习炼魂成器，只要按部就班地把他们的魂魄抽出来，注入剑胚里，不出三年就能炼出不错的法器。”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皮袋，打开后里面飞出几十只赤色的蚂蚁，蚂蚁在空气中扭动着身体，发出细微的嘶鸣。
“这是'噬魂蚁'，专门用来啃食人的魂魄的。咱就先用它们，把他们的尖叫声变成美妙的音乐。”
“肯定比二师姐弹的那破琴好听。”
似乎想到了什么，小童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发生的场景。
那对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属于孩童的阴冷光芒。
热气蒸腾的屋子里，陈岁看到几只矮小的猴子抬着担架将人送进来。
角落里堆着几块沉重的石头，女孩被绑在上面的绳索勒进肉里。
她的皮肤白皙如雪，赤裸的身躯因恐惧而微微发抖。
“大师饶命！大师饶命！”女孩声嘶力竭地喊着，泪水沿着脸颊滑落，“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只求您放过我！”
那只黑猿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獠牙在昏暗中闪着寒光，它慢慢走近女孩，粘稠的口水从嘴角滴落。
女孩被吓得尖叫不止，拼命挣扎，却被绳索勒得更紧。
猿猴伸出长长的手指，在她身上游走，似乎在检查货物的品质。
它的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和欲望，鼻息喷在女孩的脖颈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求求您......不要......”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带着绝望的哭腔。
小童子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他一边摆弄手中的铁疙瘩，一边说：“师父最喜欢驯服不听话的奴隶，等他把她们调教好了，再炼成法器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