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真相
陈岁瞪大眼睛，声音颤抖，“你是故意的……你杀了慕潇，引诱那两个男人为你争斗，因为他们本就是大宫主派来监视你的，对不对。”
“慕潇没有死，只是昏迷，是你，你最后一剑彻底了结了她的性命。”
“至于那两个男人，本就是道心不纯，误入邪途……”
“最后，也是你杀了他们。”
苏鸢的声音如同冰刃般刺入陈岁心中。
他这才明白，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从一开始就在编织一张巨大的网，而他和所有人都是这张网中的猎物。
恐惧如潮水般漫上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妖女，“陈岁喘息着，千言万语凝聚在喉咙，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但我还有一个疑问。”
“槐心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在我身上……”
苏鸢的笑容略微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轻柔地抚摸着胸前的伤口，仿佛那是件精美的艺术品。
“追你的妖道是被我杀死的，虽然最后东西被你意外得到。”她说道，“不过，你也不过是个棋子罢了。你们所有人，都是为了让我今天站在这里而存在的棋子。”
小乞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仿佛置身事外。
她的目光掠过苏鸢完美的面容，又看了看陈岁，最后落在地上残破的尸首上。
“这般心狠手辣，你还是没变。”小乞轻声说。
“每个人可能都会变，但唯有真正的道心坚定者，才能保持本心，才可俾睨大道。”苏鸢优雅地整理着衣袖。
寒夜的风又一次刮进屋子，掀动着破碎的血色帘幕。火光映照下，三人的影子在地面上交错，最终融为一体。
光透过残破的窗纸洒落进来，将苏鸢的身影拉得很长。
血泊中倒映出的身影如同一条游动的丝带，缠绕着每一滴凝固的红色。
“自始至终，你都知道我眼中所看见的世界，和别人不一样，对吗？”陈岁望着她精致的面容，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没有，”苏鸢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是从你手里的那把剑开始的，也是那时候，我才发现你的身份不简单。”
“半妖之眼，确实能看破一切虚妄。”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案几上的茶具，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乞站在阴影处，看着陈岁手里的死证。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看穿每个人的灵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蜡烛燃烧的气息。
“那是曾经师叔手里的封印之剑。”封花突然开口，“怎么会在你手里？”
“杀人夺宝罢了，从小我就教过你了。”
苏鸢转过头，看向小乞的方向，月光正好照在她半边脸上：“徒儿，这个世界从不需要温柔，温柔的人终将被抛弃。我学会了生存之道，然后变得强大。”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所以，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也为了我，更是为了复仇。”
“所以我是...”小乞疑惑皱眉，欲言又止。
“你是我的过去啊，”苏鸢淡淡地说，“那年夏天，姨娘叫我到她面前，摸着我的脸说【你这个狐媚子，以后长大了只会祸害老爷。】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所以我哭着祈求她，祈求她放我一条生路，老爷只是把我当成女儿。可是姨娘却说【每天晚上的时候，老爷也喜欢叫我女儿】”
“这明明是……”
小乞哑口无言，这明明是她脑海中的记忆。
风雪愈加强烈，她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在满天风雪中。
“那日，炎炎赤日，我被扔在乱葬岗，窒息感蔓延全身，我不敢发出嚎叫，只想慢慢死亡，以此减少痛苦。”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小乞站在原地，月光穿透她苍白的肌肤，映出一张失去血色的脸。
她凝视着自己的双手，忽然明白为什么每次苏鸢看她时，她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苏鸢继续说：“后来我被恩人搭救，修道有成。百年以后，再次返回家族之时，你们家族仍然欣欣向荣，每年都会祭祀神灵，献上傩舞。”
我复仇的那日，祭祀大典如同一场活生生的血祭，我说，既然已经将族人献给了神灵，这点血肉算什么？
你的父亲跪在我的脚下，细细数着接近十年来的血债，直至死亡，也没搞清楚我到底是谁，都已经接近百年了，怎么会搞清楚……
“你的真名其实是叫陆雪祈，也是我的过去。”
“而现在，我不会再回到过去了。这个世界需要改变，需要新的规则。”她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陈岁望着小乞颤抖的身躯，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窗外的风呜咽着穿过树梢，仿佛在诉说某个被尘封已久的秘密。
“所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小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甚至连我的记忆，也是你编造出来的？”
苏鸢站在月色中，脸上的笑容依旧高贵优雅：“这难道不好吗？没有仇恨，你怎么会这么努力地活着？没有痛苦，你怎么成长得这么迅速？”
“你凭什么...”小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扶着墙，血迹从指缝间渗出。月光下，她的脸色惨白如纸。
“小乞。”陈岁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小乞，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陈岁看着眼前的场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他一直以来的挣扎和抗争，在苏鸢精密的计划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每一个选择，每一次行动，都被她巧妙地引导着走向预设的结局。
风雪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烛火仍在孤独地跳动，为这场残酷的结局提供最后的照明。
“至于清风宫里那个愚蠢的大宫主，自从被削成人棍以后，我就没放在眼里，一个不自知的傀儡，还妄图监视我……”
陈岁感觉喉咙发紧，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他想说些什么，但话语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小乞倚在他身边，浑身颤抖得越发厉害，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你这个妖女。”陈岁咬牙切齿地说，“从我见到你那天起，你就把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就算我努力想要破坏，到最后还是被你算计在内。”
“这是必要的牺牲。”苏鸢说着，站起身来。光透过她染血的衣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弱者必须学会服从，强者才能改变命运。”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却让人毛骨悚然。
陈岁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发现那不是一个人的轮廓，而是由无数重叠的幻影构成。
在这个妖女的世界里，或许根本就没有“真实”这个概念。
小乞死死盯着苏鸢，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整个世界燃尽。“你把我当成猎物，一次次地戏弄。现在又说我是必要的牺牲品...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了不起？”
“因为这就是世界的规则。”苏鸢轻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我原本都是蝼蚁，我在向上攀登，而你只是在往下坠。”
她的脚步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